今年新年,顧安蓮剛剛遠嫁江南,自然趕不回來,家中陡然少了個人,忽而顯得清冷了點。
雖說如此,往年的習俗倒沒有因此廢止,各院都挂上了紅燈籠,掃洗除塵,顧夫人帶家裡小的去做了新衣,顧一弘的是件花青色的披風,裡面配群青色的裡衣,顯得他身形挺拔。第一次穿時,郡主為他撫平衣領,又站了遠點仔細瞧瞧,歎了口氣:“都長那麼大了。”
“長大母親還不喜,這大的不長大底下還兩個小的,母親不得操心瘋了。”顧一弘故意打趣母親。
郡主自然知道他在勸慰,扯着嘴角笑了笑,囑咐道:“到宮中和往常一樣,還有就是看好你妹妹。”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操心到她的婚事,現在這樣皮,都怕長大了沒人敢娶她。”
“她呀,随她去吧,有我在,她看上誰我給她掠回來。”顧一弘笑了笑。
宮宴是一如既往的盛大,這次新年,各地藩王全都進京,還有一位特殊的人物,顧一弘用餘光瞥了一眼一身素白衣裳的中年女子,她身旁沒有侍從,一個人挺拔地坐在席上,如夏日月夜裡挺立的一朵白色蓮花。
那時當今聖上的姐姐,至今尚未婚嫁,故随了先王舊稱,稱其為長公主。她在先王面前發誓終身不嫁,先王寵愛她,在南疆劃了塊封地單獨給她,地位和藩王平起平坐,聽聞她治下有方,屬地人民都連連稱道她的美名。
酒過三巡,宴會的氣氛開始變得散漫,顧一弘剛飲下一杯酒,手腕就被人拉住,擡眼一看,是趙聞朝。
“出去走走?”
顧一弘笑着搖了搖頭:“我要看着我妹。”
“我讓微瀾去帶着小姑娘玩了,别在這坐着了,多沒意思。”
趙微瀾是趙聞朝的妹妹,排行在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間,她生母身份低微,自小被抱到皇後宮裡長大,處事落落大方的,她帶着巧蓮,顧一弘能放心。
顧一弘起身跟着趙聞朝走出殿門,顧家小厮跟着拿了披風,趙聞朝把披風接過,出門過了長亭,親自給顧一弘穿上。
顧一弘剛剛酒灌的急了,一時頭暈還沒緩過神,等到趙聞朝低頭幫他系披風帶子的時候,他才上手阻止。
“别動。”趙聞朝靠的很近:“你現在是要掙脫我自己系還是要讓小厮給你系。”
“你剛灌的酒頭不暈了?至于旁人,你回回頭看看現在可有人跟着。”
“不如我來。”
顧一弘給他辯得沒話說,隻能偏過頭任着趙聞朝幫他系好 ,心裡還怕别人看到,四下打量了一番。
所幸,趙聞朝帶他來的地方偏僻,除了走過的幾個低着頭的宮女,無人路過。
“系好了。”趙聞朝撫了撫他的前胸:“這套衣服好看。”
顧一弘垂眼看了看披風帶子,居然給他打了個蝴蝶結,他有些無語:“下次還是讓别人系吧。”
“怎麼了?”趙聞朝笑笑:“不挺好看的。”
“上次你送的鹦鹉巧蓮很喜歡,本來打算這次讓她單獨給你道謝的。”
他們順着長亭往前走,亭子轉角,步入一片花園。
“謝什麼,我求你妹辦事,自然要下點功夫。”
“辦什麼事要求得到她?”顧一弘知道他在玩笑。
“求你妹把你哄出來。”
這些日子,趙聞朝能把顧一弘約出來的次數越來越少,若是說是從何時生變的,大概就是顧安蓮出嫁的時日。
他說這話顧一弘卻有些遲疑了,趙聞朝是不是在責怪我最近怠慢了他,他微微蹙着眉,張口解釋:“最近家中事有些多。”
“我知道,但你有時候也不想見到我吧。”
“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