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二皇子的風流債已經到了京城人盡皆知的地步,但就算背地裡旁人再怎麼嚼舌根,趙聞朝依舊是朝中最有可能成為儲君的皇子,願意送女兒上門的世家依舊是趨之若鹜。
皇帝與皇後商榷,勾了幾個人選,明裡暗裡安排她們和趙聞朝見面。京城人對這場選妃展現出了出乎意料的熱情,似乎想看看誰家姑娘,能叫二殿下回心轉意,迷途知返。
這場鬧劇被顧一弘知道的時候,已經入冬了。北疆的冬,寒風粘過的皮膚刺骨的疼。顧一弘打馬歸來,在地上揚起了沙塵,草原的黃昏在下午五點,今日他帶兵練的對陣。這是第一次他帶兵練陣,之前的日子,對于顧一弘帶兵的事幾度波折。
要知道,當年顧家實在無人,顧侯前往北疆領兵的時候已及了冠,仍然被看作毛頭小子,幾經周折,而此時顧一弘才十五,皇帝想讓他接權,但三大營不是顧家的三大營,雖然兵權在握,但仍有如穆家,李家,黃家等武将世家看着,人家家子弟也想拿了軍功,成名立萬,自不可能放任顧一弘獨大。
後來還是皇帝親自下旨,讓顧一弘掌北大營下屬騰雲營三小隊試煉,旁人看了才差不多罷休,但“顧少将軍”一詞當今無人敢當着顧一弘的面提了。
此時顧一弘手下掌兵不過百人,其中年齡都約莫十七八歲,大多為涼地本土之人,顧一弘畢竟年幼,想立威服衆不是一件易事,但涼地人性格淳樸,再加上對顧家有超乎一般的敬仰之情,也并非存在巨大的阻礙。
此時兩月一過,顧一弘同手下的兵一起同吃同住,也算是熟絡了。已經有膽子大的敢和顧少将軍開開玩笑,隻是顧一弘性子冷,隻是笑笑,并不搭腔。
今日練陣之事道反倒比他想象的順利,這隊士兵之前經過訓練,對基本的行進跑點沒有問題,顧一弘事先講過此次布陣的計劃,又考察過地形,隻一天就練的有模有樣。想到這裡,天寒地凍的北疆,他也感覺到心熱了一點,畢竟還是年紀小,之前又少有這樣的閱曆,這次小小的成就,就足夠他雀躍。
雀躍的心情在他回到營帳,脫下盔甲,聽青鳥念京中的消息時戛然而止。
“宮裡已經在物色王妃人選了?”顧一弘皺着眉。
“是,之前二殿下的荒唐行徑整個京城都看在眼裡,皇帝大概是想借娶親讓二殿下收收心。”
“流連青樓酒肆,放浪形骸,這不像是趙聞朝的風格,這中間出什麼事了?”
“沒有,”青鳥搖了搖頭:“似乎自您出京後二殿下便像變了個人似的,出京前二殿下的事您也少有不知道的。”
顧一弘托着腮,若有所思,半響說到:“當初趙聞朝被罰禁閉前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是我們不清楚的。”
“少主,要查嗎?”
“不急,怕打草驚蛇,皇帝既然要他娶親,就肯定有後續,讓人盯着點,看看會不會露出點蛛絲馬迹。”
說到這,外面傳來晚餐的号角。
“無論怎麼說,二殿下成親,對我們不是件好事。”青鳥跟在往外走的顧一弘身後半步,小心地低語着。
顧一弘沒有搭話,但他清楚事實的确如此,若是趙聞朝與旁人結了姻親,再加上山高路遠,他們的情誼遲早會淡掉,趙聞朝對他對那種沒由來的偏袒遲早會大打折扣,他想到這,有些煩躁。
“走一步看一步吧。”顧一弘淡淡地說。
他拉開面前營帳的獸皮簾子,一股熱氣和肉香撲面而來,人聲鼎沸,這是一個供将士們吃飯的食堂,來這裡的大多都是沒什麼軍階的士兵,像顧一弘這種身份,可能都是這營帳裡軍階最高的人。
這裡吃飯時不講究什麼食不言,大聲的哄笑,叫鬧之聲不絕于耳。當顧一弘走到一個長桌前,接連的兩個長桌将士都紛紛閉上嘴,站了起來,顧一弘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坐下吃飯,自己也擺上碗筷。
不一會兒,桌上又恢複了熱鬧。
旁邊兩桌是别的隊的士兵,縱使不是第一次見了,但還是有些感慨。
底下有竊竊私語聲:“那就是……那位。”
“你一看便知是了,除了那位,也沒有誰會到這兒來。”
“真是軍容整肅啊,不虧是顧少将軍。”
“他才多大,要不是投了個好胎……”
“閉嘴!這話是我們能說的?”有人壓低嗓子低吼着警示。
“哼。”被打斷的那人住了嘴,但面上仍然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