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踉踉跄跄不穩,雙眸瞬間泛紅,一步步往前艱難挪步,直到再也挪不動腿……
沈長修站在那裡,目光空洞無神,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靈魂。
突然,他發出一聲悶聲嘶吼:“啊——”那聲音裡充滿了絕望與無助,像是要将胸中所有的痛苦和壓抑都傾瀉而出。
那躺在冰涼石闆上的女孩,頭發淩亂,衣衫不整,身上傷痕累累,身下一灘深紅的血泊……
那是西櫻啊!
是他的小丫頭,西櫻!
西櫻從二樓摔落下來,就躺在倚闌珊門口的血泊裡,雙眸睜大,滿是不甘。
旁邊,滿臉帶傷的三人哭成一團。
老齊哭喊着,已經泣不成聲:“丫頭啊,丫頭。”
小汪捶胸頓足:“西櫻妹子!殺千刀的姚慎羽!”
小範一副吓傻了的表情,蜷縮在牆邊顫抖不已……
沈長修第一次感覺到痛苦到失聰,耳朵一下子泛空!
他懵了!
待清醒過來,沈長修迅速撲了過去:“啊!西櫻,西櫻醒醒,醒醒!”
沈長修探了探她的脈搏,他心口一涼,
「不,不,西櫻,怎麼會這樣!怎麼會!不不你不能有事,你還這麼年輕!」
沈長修不甘心,直接抱起西櫻,一陣風一樣閃開了。
“啊?人呢?”
“好像是錦衣衛帶走了!”
……
官差問了情況,旁邊圍觀幾人統一口徑,都說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樓去。
沈長修一口氣将西櫻抱來了破道觀,他已經走投無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到鼻涕眼淚橫流:“丘道長,求求你,救救她,求你!”
丘遊還是第一次見如此崩潰到淩亂的沈長修,他看了看沈長修懷裡的人,沉聲道:“你是大夫,既然你都沒辦法,那她應該已經去了吧。”
沈長修揚起頭,哽咽倔強道:“我沒辦法,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
丘遊搖搖頭:“九兒,你當我是神仙,就以為我真是神仙了?!”
沈長修一聽,瞬間癱坐在了地上,他的眼神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和空洞。
沈長修試圖開口說話,但聲音卻顫抖得幾乎無法發出聲響,淚水在他的眼眶裡打轉,最終無法承受地滑落,伴随着他崩潰的哭泣聲。
“哇——”
他放聲大哭,悲憫無助,許久。
半晌,他将西櫻抱在藤椅上,整理好她的衣服,走出門,将滿桶的水擡起整個澆在自己身上,澆了個透心涼,他仰頭哀呼:因為自己引狼入室,卻又沒保護好自己的人。
他痛心疾首!
沈長修将道觀裡給丘遊買的酒,喝了一瓶又一瓶,喝了太多酒,卻始終醉不了,他頹廢至極。
眼淚一滴一滴砸落下來,在他的白淨紅豔的臉上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花……片刻,他湊到西櫻跟前,擡手輕輕戳着西櫻冰涼的臉蛋,瘋癫苦笑着:“西櫻,”
想着西櫻不過十幾歲的年紀,自己收留了她,那天真的笑容和幹淨的嗓音……之前從未意識到早已跟身邊的他們如此親近,失去了才知道那是有多痛!
沈長修捶胸頓足,聲音哀戚地喚着:“西櫻,對不起,對不起!”
……
夜已深,沈長修靠在門框上,緩緩蹲下去。
望着小院中滿地月色,他臉色憂傷而凄慘。
丘遊看着他,默不作聲……
~
從外面回來的冷寒十,一進府衙,就着急詢問沈長修,卻聽聞沈長修白日當值卻無故離崗,還一去不回。
冷寒十一聽,緊繃着臉,可一轉身,面色即刻舒緩,嘴裡寵溺嗔道:“好你個沈長修,趁我不在偷懶啊,看我如何教訓你。”
結果剛進門,身後的候壽就緊跟着竄進來,一副驚慌失色:“不好了,指揮使,倚闌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