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十陪着他一直回到葳蕤小院。
站在門口,沈長修柔柔一笑,淡聲說:“寒十,你回去吧。”
冷寒十點點頭:“好,你先進去。”
沈長修轉身,擡起手摸去樹上的鑰匙,就在抓住鑰匙的瞬間,冷寒十忽然眸光驟緊,他看到了月光下沈長修血迹斑斑的手……
冷寒十連忙抓住他的胳膊,不松不緊拉着他推門而入……
沈長修猝不及防就這樣被他送進房裡。
冷寒十斂着面色,二話不說,将沈長修按在椅子上,他蹲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幫沈長修處理傷口,
一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手,垂眸的冷寒十心頭皺起來…他努力狎着眼裡的淚水,哽咽腹诽:長修,你得多心痛……
他甚至不敢擡頭望去沈長修此刻的面容,他知道沈長修此時在壓抑内心的悲痛,于是低音溫柔聲說:“疼嗎?疼…就哭出來吧。”
那一瞬,沈長修終于忍不住,一瀉千裡:“嗯!疼——”
“嗚嗚,啊,”沈長修淚流如注,假借着手上的痛和愛人的呵護,他完全釋放出來所有的悲憫。
冷寒十緊抿着唇角,内心狠狠道:姚慎羽,傷我的人!我一定饒不了你!
……
将哭到無力的沈長修安頓入睡,冷寒十這才緩緩離開。
~
第二日。
沈長修一天都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到結束差事後,匆匆出了上京城,向東走十裡路,果然看到一座不大不小的宮觀,上元觀!
按照丘遊所說,他在裡面求了三柱香,點燃,等到燃盡将落下的香灰收好。
接着來到了上元觀後面一處密林後前,此時西太陽漸漸落下,想着還得等到三更時分,于是找了棵粗壯的樹靠着坐下去,掏出懷裡早準備的吃食,邊吃邊等,他慢慢守望着太陽一點點下去。
也不知道等會是否真的能見到西櫻……又該如何面對她!
“唉!”沈長修深深歎了一口氣。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四周沒有人迹,夜鳥開始出來活動。
黑暗一點點将沈長修籠罩起來,直至将他的身形完全吞沒。
沈長修感覺有些毛骨悚然,站起來死死抓住手裡的匕首,随時打量着四周可能靠近的危險,嘴裡開始禁不住吐槽起來:“這老狐狸不會忽悠我吧,這裡有什麼鬼集?難到是鬼趕大集的地方?”
但如此謹慎的狀态差不多持續了一個時辰,他就完全松懈了下來,除了樹林裡動物發出動靜外,幾乎沒有其他異常,而且今夜月光很亮,也沒有什麼風,沈長修幹脆爬上枝頭,坐在樹杈上眯起了眼睛。
直到他再次睜開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擡頭看了看月亮的位置,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了,便起身跳下樹,将之前接的香灰灑在身上,沈長修緩緩走入一陣濃灰色霧氣中……
沈長修小心翼翼朝裡面探了進去。
穿梭在煙霧裡,他看不清任何,隻慢慢挪步盡量讓自己保持往前面沿直線走。
走了一小會,他耳邊仿佛傳來了嘩啦啦的水流聲,感覺腳下的路也開始向上傾斜。
沈長修身形微頓,他慢慢低頭一看,腳下由原來的土路不知何時,竟然變成了石闆路,等他再擡起頭,周圍的煙霧頃刻散去,周圍一切都看的清楚了!
他此時正緩緩走向一座拱橋,橋下水流豐沛,流水潺潺;四周高樓聳立,燈火通明,熱鬧中透着詭異,人頭攢動,卻像是靜默一般,沒有什麼響聲。
沈長修看着橋面上走的人,也都是或鬥笠或遮面,皆看不清樣貌。
橋正對的一座八角寶塔形的七層樓閣聳立在高坡之上,黃色的琉璃瓦閃閃發光,遠遠就看到懸挂的匾額:道香閣。
沈長修正準備往橋上走,突然感覺胸口處的那本書似乎有異動,他剛要伸手去拿,結果那書冊自己掙脫出去,一下子落在地上,沒有一絲風,卻嘩嘩自己在翻頁般翻動,片刻才安靜了下來。
沈長修俯身去撿起:我擦,你怎麼還自己下來了!
待他直起腰,突然見到前面閃現一身白色道袍的人,正背對着自己往前面走。
「那身影……是丘遊?!」
沈長修一怔,随即将書冊揣好,快步追着前面的人。
正欲趕上,沈長修探出手準備拍他的肩膀,結果那丘遊似乎早有預感,一個側身,閃開沈長修的手,随即留給他一個側顔,隻是用餘光瞥了他一眼,那表情很是耐人尋味。
似乎是示意他莫要多管閑事的?!
沈長修站在原地咂摸着那意味。
這周圍的一切太過虛幻和詭谲,一時間,沈長修不敢有什麼輕舉妄動。
「丘遊不是應該在破道觀裡嗎?而且他的腳不可能下地走路啊?這到底是什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