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你和他聯系的通訊器嗎?”
申潤拿出上衣裡側的複古通訊器,虞杉點了點頭,“沒錯,行動小組裡隻有我可以聯系到天狼星,但從一開始他就幾乎沒有露面過。”
“打開它。”申潤将通訊器遞給青年。
“他不會回複的,需要見面時他會直接出現,從來沒有回複過我的消息。”
嘴上是這樣說的,虞杉還是按照申潤的指示,乖乖啟動通訊器,他從襯衫衣領中抽出一條底端墜着迷你芯片的銀色項鍊。
将紅黑相間的迷你芯片插入通訊器的插槽後,單色屏幕上跳出像素圖案,是一柄鐮刀和波動的河水。
“格拉默?”
申潤有些驚訝,他不會認錯,畢竟他曾經也擁有過一模一樣的芯片。
作為亞蘭軍方等級最高的破冰程序,有資格使用“格拉墨”程序芯片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必要的使用天賦外,職級、資曆、軍銜缺一不可,聯安局内擁有格拉墨的人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可眼前這青年明顯是個初出茅廬的菜鳥新人。
虞杉尴尬地撓了撓頭,“這是臨出發前我們局長借給我的,我還沒資格将它插進網絡接入倉裡,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它沒被EMP破壞。”
局長?
一個銀發大鼻子的形象浮現在腦海中,申潤随口說了一句,“你們局長還會借東西給你?他可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虞杉急忙擺了擺手,“怎麼會?我們路哥人特别好,一點領導架子都沒有。”
申潤被他口中的“路哥”嗆到,連着咳嗽了好幾聲,“路,路哥,你說的不會是路上校吧?”
“不不不,路哥前幾年就升少将了,現在他不僅是聯安局的最高負責人,也是全亞蘭最年輕的陸軍少将。”
耳邊傳來潔德略帶幸災樂禍的嘲諷聲,“我記得你們東方人有句話說的是,中年男人最大的三件喜事,升官發财死老婆,人家一下占了兩個,怎麼樣,是不是挺難受的?”
申潤回頭瞪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虞杉面露不解,“什麼升官發财死老婆?”
“沒什麼。”
申潤拿走他手中的通訊器,順帶将那張搭載有“格拉墨”程序的芯片也從他脖子上摘了下來,“房間裡有安保系統,怕你用這玩意兒篡改它的程序,暫時沒收了。”
見申潤要走,虞杉神情有些慌張,“你,你們會殺了我嗎?”
申潤輕笑一聲,指了指潔德,“你問她。”
虞杉打了個激靈,比起眉眼柔和的申少校,他對這個畫着煙熏妝的女人有點發怵。
見申潤果真轉身離去,虞杉硬着頭皮看向潔德,“姐...姐姐?你會殺了我嗎?”
“嗯,你可以開始說遺言了。”
她臉上的表情嚴肅認真,不知從哪摸出一把通體漆黑的手槍來,虞杉看着她撥弄擊錘的動作,心中湧起絕望。
前半生種種在眼前浮現,他今年隻有十九歲,大好年華還沒來得及去逍遙快活一把,今日竟然就要客死異鄉。
“我,我沒有爸媽,家裡養了一隻貓一條狗,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加入聯安局,如果沒有加入聯安局,我現在應該就是個普通的大學生,會找一個女朋友,每天和她一起去海邊騎自行車......”
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說得潔德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想着要不幹脆真的給他一槍讓他閉嘴算了。
等到青年終于結束了漫長的“遺言”,潔德冷冷地看着他,“說完了嗎?”
虞杉頗為悲壯的點了點頭,“說完了,你動手吧!”
“說完了就趁這個時間再睡一覺,這會是你被當作傷員的最後幾小時,晚上六點吧台報到。”
“吧,吧台?吧台做什麼?”虞杉一時反應不過來,沒明白潔德的意思。
“幹活啊,不然你想在我們這裡白吃白喝白住嗎?”
虞杉眨了眨眼睛,“啊?”
*
“隊長。”
申潤走下最後一節台階時,潔德叫住了他。
他瞟了女孩幹淨整潔的衣服一眼,“你怎麼沒殺了他?”
潔德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不都是按你的意思行事嗎,不忍心殺一個十九歲的小屁孩,也不放心放他離開,所以讓我當那個替你照看孩子的冤種。”
申潤默默重複着虞杉的年齡,“十九歲,和你當年一個年紀。”
“是啊,現在已經‘人老珠黃’了。”
她用了一個成語,發音很不标準。
“不懂什麼意思就不要亂用。”
申潤在伊甸一樓的長沙發上躺下,這是他平時最常待的地方,這個位置可以将整個酒吧看在眼裡,不用擡頭也能看見玻璃窗外的風景,盡管那些“風景”是一塊一塊的廣告燈牌。
“你不覺得有點像嗎?”他問潔德。
潔德皺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