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申澤用力撲進申潤懷中,額角流下的血染在申潤白色襯衫上,像一朵朵綻放的玫瑰花。
申潤停下腳步,放棄追趕疑似“天狼星”的存在,比起遊戲的勝利,他選擇先确認弟弟的安危。
他的意識體在網絡空間中下達指令,人工智能“雅典娜”立刻安排不死鳥的士兵對那人展開圍追堵截。
現實世界中的申潤擡手圈住弟弟的肩膀,認真感受着懷中那人的心跳,像是在确認他是否還活着。
他語氣中帶着責怪,“不是說了讓你留在家裡嗎?為什麼還要出去?”
“對不起,哥,我不知道會遇上壞人。”申澤聲音很小,像個知道自己犯了錯的小孩。
申潤不忍心再說什麼,半晌後,他松開申澤,用手捧起弟弟冰涼的面龐,“你怎麼樣,是不是很疼,哥帶你去醫院。”
申澤搖了搖頭,“不,不疼,我沒事,還好哥你來的及時,他還沒來得及對我做什麼。”
“怎麼可能不疼,都流血了。”
申潤用拇指揩拭着柔軟臉頰上淌過的鮮血,他動作輕柔,像是在擦拭一隻脆弱的瓷瓶。
申澤抓住申潤的手,那雙常年溫熱的手掌此時卻沒有一點溫度,他擡眼看向哥哥,黑色的碎發微微遮擋着眼尾下垂的桃花眼,申潤臉色蒼白,眼底藏着的情緒晦澀複雜。
他印象中的申潤是内心非常強大的人,好像全天下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倒他,那雙他從小看到大的眼睛裡裝着的從來隻有自信與堅韌。
因此,當看到類似茫然、虛無的神情覆蓋在哥哥毫無血色的臉龐上時,申澤感覺有什麼東西猛地扯了一下他的心髒,他突然想結束這場由他發起的遊戲了。
他将申潤的手貼向自己的嘴唇,想通過肌膚相貼來安撫眼前人顫抖的雙手,“哥,我真的沒事,你不要難過了。”
申潤盯着比他高出半個頭的青年,内心五味雜陳,從決定讓申澤留在聖格蘭奇到現在才過去短短兩天,但他此時心境卻和那天在海邊時完全不同。
申澤不能留下,絕對不能。
他發出一聲歎息,将頭抵在申澤鎖骨之上,聲音悶悶的,“小澤,你走吧,離開這裡,去華聯,好嗎?”
昨天他提出要送申澤去華聯後,申澤情緒激動,甚至拿槍對準自己,盡管在那之後他解釋說是開玩笑的,申潤也沒有再提起這事,原本想的是過兩天再旁敲側擊,卻沒想到翡翠灣局勢風雲變化,短短一晚上就發生了這麼多事。
環在他腰上的那雙機械手陡然用力,申澤的表情冷了下來,“你不是答應我會和我一直在一起了嗎?現在是要趕我走嗎?”
申潤擡起頭,“不,我不是趕你走,這裡不是你該呆的地方,你留下來會很危險。”
“我會保護我自己,昨天晚上你不是也看到了嗎?我已經不是那個需要你保護的小孩子了,我會用槍,可以讓自己不受到傷害,也能夠保護你。”
聽着申澤連續不斷的話語,申潤心中的後怕逐漸演變為煩躁,他舉起自己沾滿申澤鮮血的右手,“你能保護你自己?那這是什麼?”
“剛剛,剛剛那個人是個瘋子,這些天他殺了很多人,你差一點也死在他手上!”
說到最後,申潤幾乎是吼了出來。
“我不害怕!”
申澤毫不退讓,用高過申潤的音量還擊回去,“隻要讓我留在你身邊,我什麼都不害怕!”
“但是我會害怕!”
他的聲音在寬闊的停車場内回蕩着,申潤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大聲說過話,他感到有些缺氧,耳邊嗡鳴不止。
在趕來天琴座的路上,他不斷後悔着,後悔自己粗心大意,後悔早上不該出門,甚至一度追溯到與申澤的重逢。
如果在認出他聲音的時候就戴上帽子捂住臉離開,是不是也不會發生後面這些事了。
耳邊的噪音停止,申潤睜開眼睛,入眼便是申澤沾滿淚水的臉龐,眼淚從他的眼眶中流出,與額角淌下的鮮血混在一起,這樣的畫面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申潤的氣勢一下子就被撲滅了一大半,“怎,怎麼哭了?”
他匆忙伸出手,不停為弟弟擦拭着源源不斷的淚水,“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真的,我隻是太着急了。”
“你又不要我了,是嗎?”
申澤的聲音有些顫抖,聽得申潤心髒一陣陣抽痛,“不是,怎麼會呢?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從我答應你會照顧你一輩子開始,從來沒想過不要你。”
“那為什麼一定要讓我離開你身邊?我讓你和我一起回家,你說不可以,我說留下來陪你,你也說不行,哥,我喜歡你,我想留在你身邊,我不想和你分開,我有錯嗎?”
申澤哽咽着,下一秒,眼前的男人用手抓着他的衣領,在申澤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仰頭貼上他的嘴唇。
申澤全身僵硬,他從沒想過申潤會主動親吻自己,思維斷開連接兩三秒後,他接過主動權,加深了這個帶着淚水與苦澀的吻。
良久之後,兩個人的情緒都緩和下來,申潤擦去弟弟臉上最後的淚水,柔聲道,“别哭了,好嗎?看到你流眼淚,哥心裡特别難受,比有人拿刀捅我兩下還難受。”
申澤伸手緊緊勾住哥哥的腰,什麼話也沒有說。
“我答應你。”申潤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他貼在申澤耳邊,輕輕說着,“我會去找你。”
“什麼?”申澤松開手臂,與申潤對視着,眼中滿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