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星隻發來這麼兩條沒頭沒尾的消息,通訊器再次歸于寂靜。
申潤将那複古的小東西重新塞回上衣内側,沒有急着離開,左手插在西褲側面,用微微含胸的姿勢抽完了一整根煙。
煙頭以優美的抛物線掉落在鐵軌上後,他終于挪動腳步,不緊不慢地走至鋪滿錫釉花瓷磚的室内小廣場。
申潤拔出熾天使,上膛,避開描摹着大航海時代傳奇故事的精美壁畫,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以簡單粗暴的方式進行清場。
這辦法十分有效,一陣尖叫聲過後,本就稀疏的人群朝外奔去,由修道院改造而來的舊火車站立刻空了出來。
他接入監控室的網絡,開始掌管站内所有的監控探頭,一個個畫面在眼前不斷切換,連個人影都沒找到。
申潤臉上閃過詫異,總不能天狼星也被槍聲吓到,混在人群中跑了吧。
正這樣想着,上衣内側傳來響聲,申潤一手舉着槍,一手拿出通訊器。
-當然是在監控看不到的地方啦,笨蛋。
沒有監控的地方,洗手間嗎?
翡翠灣舊火車站很小,建築上下兩層,隻有前往二樓的步梯旁有洗手間,申潤來不及多想,徒步跑過去,用最笨的辦法一間一間開門檢查。
沒有,連個人影都沒有。
天狼星發來新的消息。
-太慢了,等不到你,我洗了手之後就離開了。
-小提示,監控照不到的地方可不止這裡,還有最高的地方。
-外面在下雨,别讓我等太久。
看着通訊器中的文字,申潤逐漸變得煩躁,通往樓頂的步梯在室外,他匆忙走出小廣場,在踏上第一個台階時停下了腳步。
這幾天和天狼星接觸下來,申潤認為這瘋子并不是會好心給出提示的性格,直覺告訴他,天狼星說的最高的地方指的并不是舊火車站。
他擡起頭,環視四周,視線落在聖格蘭奇鐵路的辦公大樓上,由黑色玻璃覆蓋的外立面上滾動播放着火車站的廣告。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想,一直連接在共聯網内的意識體捕捉到另一台通訊器發出的通訊信号,因為離得近,申潤很輕易就定位到了信号源,坐标與那棟大樓的位置重合。
真是能折騰人。
申潤緊盯着矗立在大樓頂部的紅色燈箱,計算着在這種天氣登上那裡會有多大的概率被閃電劈死。
他在心中罵了天狼星兩句,提着槍往大樓的方向跑去,到了地方,更讓人煩躁的事出現了。
大樓的二十層之上的電梯在三天前發生故障,如果他想登上頂樓,需要步行走完剩下的二十二層。
天狼星像個無處不在的幽靈,申潤前腳踏入辦公大樓的範圍,他的消息立刻傳了過來。
-我收回之前的話,你還是挺聰明的。給你兩分鐘,快上來。
“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申潤有些惡狠狠地按動通訊器的軟鍵盤,将這句話發送給天狼星。
對方很快回複。
-求之不得。
申潤看着這幾個字,深呼吸幾下後,開始向頂層進發。
他剛走出第二十層的電梯,通訊芯片中有電話打了進來。
申潤一邊爬樓,一邊接起電話,“水野,什麼事。”
-申哥,是關于前兩天您讓我調查的那件事。
水野的聲音有些低沉,配合着大樓外的風雨聲,以及申潤自己急促的腳步聲,他突然有些莫名的心慌。
“你說。”
-申哥,您确定要我查的是名叫‘阿利西亞聯合學院’的大學嗎?
申潤不明所以,“沒錯,就是這個名字,一個字母都不錯。”
-那,您确定要我找的是研讀“公共關系學”的學生嗎?
水野的措辭過于嚴謹,申潤一頭霧水。
劇烈活動之後,申潤大口喘着粗氣,感覺心髒都要被吐出來,他來到第三十九層,頂樓近在眼前,
“對,沒錯,你究竟查到什麼了?”
申潤來到樓梯的盡頭,隻要打開最後那扇窄小的鐵門,他就能見到自己苦尋大半個月,将翡翠灣攪得不得安甯的“天狼星”。
-不,我什麼都沒查到。
申潤的右手握住門把手,聽見水野的話後,他發出疑問,“是那所大學出了什麼問題還是?”
-不是......
他猛地轉動把手,拉開那道沉重的鐵門,狂風裹挾着急雨呼嘯而來,
雨水掃進申潤的雙眼,他努力适應着雨水帶給眼睛的疼澀,過了幾秒,才勉強半睜開眼睛。
模糊的視野中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
與那天在天琴座停車場捕捉到的畫面完全不同,眼前的人沒有亮到刺眼的金發,身材也沒有那麼健碩,奇怪的是,申潤對這道身影并不陌生。
那人站在紅色的燈箱旁,背對着申潤,寬松的風衣腰帶随風擺動,銀質發圈折射着紅光,與黑色的長發交織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