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安還想說什麼,但林魏然已經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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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門的侍衛還是認林魏然手中的先太子私令,放他一路通暢無阻地到了太極宮。
隻是楊言和昨夜的禁軍首領攔在門口,“陛下染病,公主忙于照顧陛下,不見人,林太傅請回吧。”
林魏然沉默片刻,“那我等到公主可以見我的時候。”
禁軍首領顯然沒想到林魏然這般刺頭,眼睛一豎就想上手把他拉出去。楊言連忙阻止,攥着禁軍首領往裡走,嘴上還不忘對林魏然道:“林太傅稍後,咱家再去通報一聲。”
到了太極宮内,楊言才松開手。禁軍首領一臉嫌棄:“你做什麼?公主說了不見人,還通報做甚,直接把人拉出去不就好了。而且這姓林的到底是怎麼混進宮中的?”
楊言沒工夫跟他解釋太多,急匆匆道:“你看好門,别讓他進來,我去通報一聲再說。”
說罷,他腳下生風地往栖暖殿方向去。
楊靈允聽完了楊言的轉述,指尖微顫了幾下,然後淡淡道:“他愛等就讓他等着。”
楊言摸清了楊靈允的态度,心底也有了底,低聲應下了。
太極宮外,禁軍首領正面色不善地盯着站在門前的林魏然,就等楊言出來,得了公主的命令把這人拖出去。
但楊言出來後,他的幻想也随之破滅——
“林太傅,公主說了沒空見人,您還是請回吧。”
他語氣依舊客氣,還帶上了幾分難以察覺的讨好。
禁軍首領難以置信地轉頭看他。
林魏然很輕地笑了下:“如今天色尚早,我可以等到公主有空見我。”
這副毫無顧忌的态度一下就激怒了禁軍首領。他一下撸起袖子,怒道:“我說你這人是不是聽不懂話……”
他的怒氣還未發洩出來,就被楊言死死拉住。
“使不得啊錢将軍,”楊言不知哪來的力氣,硬是将人拽遠了不少,才低聲道,“這林太傅,不是你我能動的。”
錢其皺眉:“他屢次三番地違逆公主的命令,我教訓一下還不行?”
楊言語重心長:“将軍想教訓誰都可以,唯獨這位不可以。您瞧,今兒早上來了這麼多人,除了他,哪個不是聽到公主說不見人就走了,哪個不長眼的敢跟公主對着幹?”
“你是說,他背後有人?”錢其總算按下了脾氣,撓撓頭,“不對啊,他雖說是陛下的太傅,可陛下肯定是跟我們公主一邊的啊?”
楊言又看了不遠處的林魏然一眼,然後幽幽道:“他身後的人,哪是陛下?是公主啊。”
錢其徹底被繞暈了。他就是個武夫,公主救了他的命,給了他機會,他就死心塌地得跟着公主。
可這姓林的……到底是哪方神仙?
楊言見狀,也知道跟這腦子隻有一根筋的武夫解釋不清楚,便道:“反正,咱們隻管守着太極宮的門,當他不存在就行。”
燃香一點點熄滅,日光漸漸消失,厚重的雲層翻湧而來,風中傳來青草和水汽混合的氣味,還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春雨要來了。
楊言和錢其在太極宮的屋檐下避雨,看着對面一動不動地淋着雨的林魏然,錢其忍不住道:“下雨了,他到底怎麼辦?”
楊言歎口氣:“公主沒發話,就别管他。”
在他們對話間,窈窕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雨幕間。
竟是王淑均。
“淑太妃。”林魏然拱手行禮。
他已經被雨水澆得渾身濕透,有些狼狽,但眼睛依舊明亮,更顯出他五官中清俊的少年氣。
王淑均歎口氣:“何苦呢?臨安公主說不見人就是不見人,回去吧。”
林魏然笑了笑:“總得試一試。”
“試了這麼久,還不夠嗎?”
雨聲滴答,春雷陣陣,林魏然的聲音依舊清晰:“我還不想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