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好像對于這件事,鹿島三繪都有一點沒有實感。
她閉上眼假寐,靜靜的等待着,等待一位朋友的到來。
和預想的一樣,鹿島三繪閉上眼沒過多久就有人敲響了房門。
“請進。”
得到她的同意後,屋外的“人”推開了房間的門,愈史郎紅着眼眶首先走了進來,而身後跟着的則是同樣身為大功臣的珠世。
畢竟剛才人多,身為鬼的珠世也不好露面。
“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鹿島三繪笑着先一步沖門口進來的兩人開了口。
看着珠世臉上望着她擔憂的神色,有關她的事,大概率珠世已經從蝴蝶忍的嘴裡聽說過了,應該不需要她再複述一遍。
被問到這個,不知為何珠世和愈史郎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更加尴尬起來。
雖然他們進來的時候鹿島三繪就已經有所察覺了……
“我正是因為這件事而來的,三繪。”
珠世說着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愈史郎,你先出去吧。”
聽到她的話愈史郎的身體明顯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側頭的看向珠世,見她神色認真,沉默片刻後便咬了咬牙轉身出門。
隻是離開時關門的聲音似乎有一點大。
看着愈史郎離去的背影,珠世抿了抿唇。
不過,這好像是鹿島三繪第一次看到愈史郎沖着珠世在……發脾氣?
“和鬼舞辻無慘一戰我消耗很多,但身體的虧空遠不至于此。”
珠世說着視線又轉回了鹿島三繪身上。
“那時我躲在不遠處恢複身體,但在他被消滅的那一刻,我可以明顯感受到我身體開始衰敗了起來。”
“原以為是我躲不開來自鬼舞辻無慘的詛咒,即使擺脫了他的控制,在他死去時還是會跟随着一起消散。”
說到此處珠世的話語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着措辭。
“但……直到我聽到了你無緣無故昏迷以及被迫倉促離開的消息以後……我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希望你能為我解答。”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鹿島三繪不得不佩服珠世的聰明才智,該說不愧是讓鬼舞辻無慘都頭疼的人嗎?
她不敢看珠世,所以隻能側頭看着窗外即将要升起的太陽。
沉默片刻,最後還是選擇了開口。
“……我本不該存在,強行介入也不後悔。”
“隻是可惜你,沒想到……神明并未對你垂憐。”
簡單的兩句話卻肯定了珠世的猜想。
聽着鹿島三繪語氣平靜的說着,連臉上也沒有任何特别的表情,和有些震驚看着她的珠世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而再多的鹿島三繪也不能說了,真怕惹怒了世界意識直接一腳給她踹出去。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珠世低着頭喃喃自語。“我本就不該活下來……嗎……也是,我早該知道的。”
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她低垂着的眼眸竟無聲的落起淚來,如珍珠般大顆滾落着。
鹿島三繪愣了愣,然後擡起手為珠世輕輕的拭去眼角的淚水。
她很難過,為珠世感到難過。
“珠世,沒有人是本就不該活下來的。”
因着鹿島三繪的動作,珠世擡頭和她對視着,隻是視線相接的那一刻,她的淚水反而更加洶湧了起來,似乎已經完全放棄往日那優雅的樣子。
“珠世大人!”
門被“啪”的一聲推開,然後重重的砸在牆上。
愈史郎沖了進來有些慌張的來到珠世身邊,一把擠開鹿島三繪後擋在了她的身前,占據了珠世身邊大部分位置。
看樣子應該一直守在了門外,以鬼的聽力,她們的對話隻怕是都被聽到了。
“我沒關系,愈史郎。”
珠世似乎接受的很快,大概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收拾好情緒以後便輕輕推開了愈史郎扶着她的手。
“三繪,你剛剛不是問我今後的打算嗎?”
“我的身體……已經撐不下去了,最多在今日傍晚之後就會消散。”
她抓着鹿島三繪的手不自覺微微顫抖着,眼底有着明顯的不舍和一絲釋然。
“或許這就是上天給予我做錯事的懲罰吧,我需要為那些人去地獄贖罪。”
說完珠世就閉上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接着鹿島三繪便感受到自己的手被用力握了握,然後再被松開。
緩緩站起身後,在其他人還未反應過來時珠世就走到了窗邊,然後用力的推開了那扇一直緊閉着的窗門。
風帶着清晨的露水吹進珠世的發間。
她回頭沖鹿島三繪笑着,比以往那柔和溫潤的笑要更加明豔燦爛一點。
“三繪。”
她叫着鹿島三繪的名字。
“最後再來送送老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