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制作魂器。”
萊斯莉的話音落下,整個校長辦公室好像被施了消音咒一般。
太安靜了。
萊斯莉甚至能夠清楚地聽到畫像裡曆代校長的呼吸聲。
時間仿佛也變得緩慢了。
她覺得眼睛有點發澀,似乎即将溢出眼淚。
那可不行。
萊斯莉緩慢地眨了眨眼,睫毛落下的陰影讓她的眼眸中的光晦暗不明,看不清眼底看藏着的情緒,或許曾日裡熊熊燃燒的火焰已經變成一片死灰了吧。
萊斯莉雖然是與鄧布利多對視着的,但是她卻有些走神,因為她不想知道……又或者是有點害怕鄧布利多現在是什麼的表情,故意讓自己的思想放空,讓自己的思緒和心思漫無目的地飄向窗外。
天灰蒙蒙的,盡顯陰郁之色,好像永遠都沒有辦法放晴。
鄧布利多說了一些什麼,萊斯莉沒有聽清。
萊斯莉問道:“……什麼?”
“我記得……”鄧布利多似乎輕籲一口氣,他語速緩慢,像是怕驚擾到什麼一樣,“孩子我記得你在四年級的時候,和我談論過這個問題,你說你不希望分裂自己的靈魂,你希望你的靈魂保證完整。”
“我忘記了。”萊斯莉冷淡地說道。
實際上她記得一清二楚。
萊斯莉抿了抿唇,勾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像是有鈎子勾住嘴角往上扯一般:“我記不清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就算我真的說過那種話……那也隻是過去的我,孩童戲言罷了,又怎麼能夠作數呢?”
鄧布利多看着萊斯莉的眼神依舊平和,但是她現在真的不想看到他這種樣子,萊斯莉甯願他是懷疑或者擔憂的,擔憂她成為和黑魔王的一樣的人。
但是沒有。
鄧布利多平和的藍眼睛裡是有擔憂,但是是對萊斯莉本人的擔憂,就算從她嘴裡得知了這個駭人的消息,他不會懷疑她。
鄧布利多心平氣和說道:“我不希望你的靈魂就此被糟蹋,我不希望你迷失方向。靈魂被分裂之後,你能夠分得清嗎?你是誰,誰是你?”
“……都是我,”萊斯莉默了默,艱難地說道,“就像黑魔王……他将每一個魂器都當做了自己……他能夠做到,那麼我也可以做到。”
鄧布利多輕輕搖搖頭:“如果他的每一片靈魂都有了單獨的身體呢?”
“出現那樣的局面是愚蠢的。”萊斯莉稍微加快了語速,“魂器隻是儲存靈魂的道具,是不讓靈魂在肉.體死亡後消亡,依舊存于世間的錨點。”
“孩子,死亡是另一場偉大的冒險,靈魂不會因此消亡。”鄧布利多說道,“而魂器……正好相反,制作魂器會讓靈魂變得脆弱,它看似延續了生命,但同時斬斷了所有的後路。”
萊斯莉眸光微動,她嗤笑一聲,這次的笑容倒像是發自内心的了:“也就是說……黑魔王他沒有機會迎來所謂的偉大的冒險了?如果他的魂器被全部摧毀,再迎來死亡,他的那脆弱的靈魂将最終徹底消失?”
“哈……哈哈、哈哈哈,你怎麼能夠确定,鄧布利多?”萊斯莉哈哈大笑,她微微偏頭,“你怎麼能夠斷然地做出這樣的判斷?”
鄧布利多沉默地看着萊斯莉。
“再說了,隻要魂器不被找到就好了……”萊斯莉長籲一口氣,她斜靠在沙發的靠背上,她有些累了,呼吸變得緩慢而悠長,頭發垂落,她的半張臉掩埋深色的長發裡,像是鳥兒将腦袋縮在了翅膀之下。
“孩子,”鄧布利多輕聲說道,“你現在需要休息,好好睡上一覺好嗎?我們可以之後再談論這件事,我随時……”
“不。”萊斯莉決然地說道,她握緊了魔杖,利用束縛魔法帶來的疼痛讓自己清醒,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
鄧布利多起身做到了萊斯莉的身側,托住她握着魔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魔杖從她的手裡抽了出來。
萊斯莉沒有多少力氣了,已經沒法牢牢握住魔杖,她隻能看着自己的魔杖被鄧布利多“奪走”,她勉強擡頭瞪着鄧布利多:“不……還給我,我需要它讓我清醒!”
“孩子,我給你設下束縛魔法,是想要幫助你,”鄧布利多說道,他的聲音有些發澀,“而不是希望它傷害你……”
“它隻會讓我感覺到疼痛,這根本算不了傷害……您說過的,它不會對我的身體造成任何負面影響……”
“……我有時候在想,我是否對你太過嚴苛了,我或許應該采用更加溫和的方式。”
萊斯莉輕啧了一聲,有些不耐煩地向着另一邊側了側頭,不讓頭發遮擋自己的視線,她現在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萊斯莉聲音有氣無力,但态度依舊堅決的說道:“這是我想要的,我以為你明白的,鄧布利多,我們已經說好了……把我的魔杖還給我,現在我需要它……”
鄧布利多将魔杖還給了萊斯莉,不過是遞到了她的另一隻手上,他無視了她不快的眼神,平和地說道:“如果你希望的話……”
一陣翅膀輕輕撲到的聲音,福克斯離開了它栖息的枝頭,落在了萊斯莉的懷裡。
她看着那漂亮的金色與紅色的羽毛,她很想上手摸一下,可惜她疲倦得沒法擡起手來。
福克斯像是察覺到了萊斯莉的意圖,親呢而溫柔地蹭蹭她的臉頰,然後發出了一聲輕靈的鳴叫。
萊斯莉感覺好像有一滴滾燙的液體順着喉嚨滑進了胃裡,麻木而疲倦的身體有了力量和勇氣,全身都變得暖乎乎的。
“如果你希望讓這場談話繼續下去的話……”鄧布利多重複了一遍,他似乎歎息了一聲,“我願意幫助你,孩子,福克斯也是。”
萊斯莉垂下眼眸,擡手撫了撫福克斯漂亮的羽毛,上面流動的赤色流光好像流轉進了她的心裡,感覺從心窩到指尖都似乎暖了起來。
她低着頭,臉幾乎都要埋在了福克斯的身上,鼻尖被羽毛弄得癢癢的,她想要打噴嚏,又想要流出眼淚來。
萊斯莉保持着這樣的姿勢許久,幾乎讓人懷疑她是不是睡着了。
“謝謝……”
她輕聲說道,在這一瞬間,她似乎卸下了所有的防備。
鄧布利多笑了笑:“噢,或許你等會想抱着福克斯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