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群人趕緊朝西方禱告跪拜。
伊曼不放心,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過來,小聲道:“明明是你救了人,怎麼又在這裡感謝真神了?”
誰說不該感謝呢?
在這片荒野上,用洪荒之力衍生出一塊适合人類生存的地方,讓他們有飯吃,有地種,那不是神仙又是什麼呢?
周夏想,一方土地有一方的神仙,這裡和剛才的荒地肯定是不同的開創者。
村民們熱情地邀請周夏到村裡去接受補給。他們很快就來到了一個中等規模的漁村。
畫風突變,漁村裡有石闆路、小樓房、酒館和小賣鋪,甚至還有類似于廟宇的地方。
哪怕這個地方看上去比原始部落強不了多少,沒電、沒有自來水,完全不能和白鳥城比,還是讓接連看了好幾天灌木和山丘的他們覺得親切。
他們找來村裡唯一的酒館去吃飯,葷菜都是海鮮,隻是以臭魚爛蝦居多,可能和沒有冰箱有關。
伊曼看着一鍋的炖魚,皺眉道:“老虎不吃貓糧。”
奇伊笑眯眯地說:“但是你吃老鼠肉。”
伊曼剛作勢要踢他,夥計又端上來一盤豬肉餡餅,說是本村特産。
伊曼皺眉道:“我也不吃豬肉。”
周夏沒想到他有這個忌口,連忙又點了些蔬菜餅。
吃完飯,夥計告訴他:“住店的話你們得有保人,我們村裡不收外來人。”
奇伊大怒:“你們怕我們是壞人,我還怕住上了黑店呢!”
周夏拍下夥計肩膀:“多付内存不行嗎?”
夥計搖頭說:“不行,這是村裡的規矩,我們也是怕了,不想遇上海盜上岸來打探行情那種。”
大家正相持不下,之前被周夏救下的孩子,以及他的父母都來了。
夫妻兩個還背來了一大串鹹魚幹,聞起來臭臭的那種。
伊曼僅遠遠地看了一眼,就立即躲在周夏背後。
經過村民的斡旋,三個人總算有了落腳處,就在酒館樓上。
周夏問那個丈夫:“附近僅有你們一個村子嗎?”
他說:“山那邊還有其它村,我們買他們的小麥,他們買我們的魚和海鹽。”
奇伊說:“你們就沒想過去白鳥城那邊嗎?那裡有高樓、汽車、電梯,不比這裡強多了?”
這話很唐突,孩子露出迷茫神色,做的母親驚慌失措,一把将男孩拉進懷裡、捂住耳朵,生怕他聽見什麼不該聽的話。
伊曼連忙沖機器人使眼色,奇伊瞋目結舌道:“我說錯了嗎?”
做父親的驚惶道:“對啊,你們不要在别人面前提什麼白鳥城,也不要說自己去過那裡,真神會生氣的。”
等他們走後,周夏特意叮囑奇伊:“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說的也不要說。”
他們這一覺,迷迷糊糊,結果被清晨四點的聲音吵醒了。
那一刻,四面八方湧來了瘆人的誦經聲,周夏有種在教室裡老師讓大家各自朗讀課本的感覺,亂哄哄噪音震得耳朵難受。
三個人吓了一跳,以為自己被當成異教徒包圍。
推窗望遠,原來此起彼伏的誦經聲來自于路盡頭的廟宇。
天色微亮,那裡已經人頭攢動,在通明的燭光裡,有一種神叨叨的陰森氛圍。
吃早飯時,周夏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夥計:“你們都早上四點起來嘛?”
夥計道:“對,我們每天早晨都要去神廟唱詩誦經,向真神供奉祭品,保佑風調雨順。你們那裡難道不拜神?”
周夏想了想,其實白鳥城也不能說信奉無神論,隻是楊朱明顯并不喜歡人們大張旗鼓地搞什麼瘋狂儀式或者說祭拜,主打一個“你們随意,我不介意”的輕松氛圍。
如果他們現在就把疫苗的事情說出來,輕則會被趕走,重則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這裡,周夏忙道:“我們也拜神,隻是模式不同。”
上午他們四處逛了下,買了幹糧和飲用水。
午飯時,整個漁村又來了一次大合唱,這一回明顯聽上去就順耳多了,還能聽出來幾分空遠悠揚。
而酒館裡則多了個年輕客人,據說是這裡為數不多的釀酒師。
他原本一直眯着眼,那雙單眼皮就像幽深但窗口很小的峽谷,有種莫名其妙的幽暗感。
可一看到周夏,他的雙眼立即露出驚為天人的神采,還特意點了一壺佳釀送來,說:“哇,你好帥!我願意和你生活在一起,哪怕是以蟑螂的身份!”
這樣熱情而獨特的表白,伊曼嘴裡的飯差點噴出來。
周夏反而笑眯眯地說:“那我每天給你撒好多小餅幹好不好?”
釀酒師哈哈大笑。
奇伊小聲對周夏說:“你現在好風騷啊,會到處和人調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