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令的臉被燙雞蛋滾了幾圈後,也沒那麼腫了,姜滿棠瞧了兩眼,才把手裡的雞蛋扔給他。
他垂眸,捧着沒那麼熱的雞蛋,可那點溫度卻透過掌心,絲絲縷縷的熨燙着。
“等着我給你剝麼,”姜滿棠單手撐着下颌,饒有興味的勾着笑意。
溫令蹙眉,抿着唇将雞蛋遞回去:“一身的骨架,你吃,省的餓死在家裡。”
溫時琢聞言,面上沉凝,看了一眼溫令,剛想開口,就聽那邊姜滿棠朗聲一笑:“你又比我好到哪裡去,拿你滾了臉的雞蛋給我吃?”
“阿令吃吧,”溫時琢看了一眼姜滿棠,将碗裡剩餘的一顆雞蛋推過去,給溫淳和溫姎剝了殼後便想給她的,“阿姐,你吃。”
“家裡就不必推诿謙讓了,都安心吃,明兒還有,”姜滿棠垂眸看向吃得噴香的溫淳,和小口抿着蛋清的溫姎,“明兒我要去趟集市,隻不過我沒出過門,不識得路,但這邊牆剛砌好,大門也沒上鎖,将姎姎和阿淳放在家裡我也不放心。”
“阿令……明日同我一起,正好帶他去醫館瞧一瞧。”
溫令也沒去過縣裡,家中隻有兄長和二哥才去過,兄長沒充軍時,時常還會從集市上給他們買些解悶的小玩具,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二哥。
溫時琢倒是沒什麼意見,隻是家中貧瘠,她的嫁妝也都拿去捐了,又不像長兄可以到碼頭做工,去集市和醫館要是拿不出銅闆被打了怎麼辦……
而且縣裡距着村還有好些距離,從前他在縣裡念書時每日走着不覺得辛苦,但如今:“村裡每日有趕早集的驢車,隻是阿姐和阿令要寅時到村口等,隻不過來回每人要三個銅闆。”
溫令聞言,垂下頭:“既然有車,你就自己去,總不會丢了。”
溫時琢了解溫令,知道他是想去的。姜滿棠雖然才同他們相處半天,也隐約摸準了溫令的性子:“你當我是帶你出去遊玩的?要去醫館看病,由得你不去,那是讓他給我瞧?”
溫令眼眸一亮,卻又在轉瞬熄滅。
溫時琢敲着雞蛋底部,狀似不經意提了一句:“郭叔的驢車都是回程才收銅闆,郭叔家有一個四歲小兒子和三個孫子都在阿姐的施禮名單上,雖然我們不挾恩相報,但如果明日情形不濟,且先欠一日。”
溫時琢想着,若明兒她和阿令賺不到銀子,那後日他出去找個活計還上便是。
“行,那便依照阿琢說的辦。”姜滿棠點點頭,看了眼外頭的天色,這家裡連個火折子都沒有,更别提燭火,得趁着天亮把明日要賣的東西準備好,“咱們這邊是有山的吧?”
溫時琢眉梢微擰,從前兄長去山裡打獵,從不讓他們跟着:“山是有,但那山林很深,難免有猛獸出沒,會很危險。”
姜滿棠應了一聲,更也沒覺得溫時琢杞人憂天,這種有家人惦念的感覺還不錯的樣子:“我要找一種木頭,不往深處走,你和阿令帶着他們倆小的在這兒。”
說罷,便拿着斧頭出門,繞過村子裡的小路,不一會就看見不斷攀延向上的山。
雖然姜滿棠和溫時琢說過不往深處去,可進山後一直沒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良久,姜滿棠腳下一頓,壓低身子,手上不動聲色的撿起一塊石子,轉瞬石子破空飛出。
就在刹那間,驚了那邊的動靜,雉雞警覺振翅飛上半空,‘咚’地落地,姜滿棠頗為滿意的抛着手中石子。
提着雉雞的翅膀走出沒多遠,便瞧見了河流,姜滿棠眯了眯眼眸,率先便看見了附近倒着的黑木,當即從衣擺的缺口處撕下布條,将雉雞五花大綁。
而後提步走了過去,手指落在黑木上,她本以為林子這麼大,走深些能找到紫檀或者花梨一類的樹,倒是沒想到這地兒會有千年的陰沉木。
姜滿棠确認了品種,便利落的砍了幾斧子,不是惹眼的大小,足夠做上一對擺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