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熟悉的字迹,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别名讓她不用猜就知道出自何人之手。
未時,現下過去堪堪趕的上。
軍營外,慕容澤騎上青盧,左手握着佩劍,右手拉緊缰繩,思緒漂浮,一邊是青城山的方向,一邊是聽風齋的方向。
…………
眼見兩個時辰已過,還未見慕容澤前來,燕清染怒氣沖沖的來到寒淩瑤面前,不免奚落道,“堂堂北齊公主又如何,第一美人又如何?你的夫君貪生怕死,讓他獨自一人前來救你他都不敢,看來你這個天子嬌女也是所嫁非人,和我那枉死的姐姐一般所托非人。”
說着,又拔出鋒利的匕首,在她眼前比劃,“可惜了這一張漂亮的臉蛋,要替你的夫君受過。你看看,你是想在左臉還是右臉上多幾道疤痕?”
寒淩瑤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喜怒哀樂全憑一時興起,她對澤哥哥的恨意由來已久,非一時一刻能化解,不若順着她意,或許能讨得一線生機。“我都不想,他再怎麼貪戀我的美貌,也不會為了我而将自己置于險地,我和他因和親而結緣,本就沒多大的感情。郡主以我威脅他,本就無用。如今我算是看透了,他真是個薄情寡義的人。枉我之前還不相信郡主所言,為他辯解。”
燕清染饒有興緻的看向她,問道,“你不是一直相信他的嗎?不是與他琴瑟和睦,恩愛有加嗎?”
寒淩瑤佯裝抹淚,“生死關頭,他還是棄了我。什麼夫妻恩愛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說到底,我在他心中與其他女子無異。如此也好,我對他也死了心。還望郡主放了我,回去後我便與他和離。貪色怕死、薄情寡義的男人,我不稀罕。”
本是為了來看她笑話,奚落她,順便将慕容澤的仇恨轉嫁在她身上。想不到她認知轉變還挺快的。但她話裡的真實度還有待驗證。
燕清染轉頭一想,秀麗的臉上多了一絲詭異的笑,“你别以為這麼說我就會心慈手軟放了你。你說的也對,這麼漂亮的臉蛋要是劃花了就更沒有利用的價值了。”
說着,又轉頭看向她那如青蔥般的手指,“或許你的夫君有什麼事耽擱了,不若先斷你一指送去給他,小懲一番,他遲一個時辰便再斷一指,如何?”
見她油鹽不進,寒淩瑤也不再忍着,“瘋子,他要是想來早就來了,你這樣做沒有用。我都對他不報任何希望,你又何必固執的認為他會來?再說你與他的恩怨,又何必牽扯她人?”
燕清染惡狠狠的說道,“不試試又怎麼知道。誰讓你是她的王妃,要怪就怪你嫁給了他。我說過,他的罪,若讨不得,便由你來還。要怨你就怨他不來救你。”
說着,就要把寒淩瑤拉到長桌旁,抓住她那掙紮的手臂,掰開她那緊握在一起的手指。
寒淩瑤喊道,“慢着,你想對付的人是榮王。我有辦法能讓他前來,你給我紙和筆,我給他寫一封信,他見到自會前來。他若不來,我随你怎麼處置。”
燕清染聞言遲疑了幾秒,停下手中的動作,對外喚道,“來人,給她紙筆。”
不多時,另一個手下進來,在燕清染耳邊低語,“榮王已從軍營出來,但不是來青城山的方向。”
果然,她的命威脅不到他。
慕容澤,果真是薄情寡義之人,連自己的王妃都能舍棄。
眼下,她倒要看看這個公主能寫出什麼來打動慕容澤救她的心。
燕清染斂去情緒,問道,“寫好了嗎?”
寒淩瑤折好手中的紙條,遞給燕清染,“好了,你把這個交給他,他看到後自會來救我。”
燕清染接了過來,不免好奇心作怪,打開看了看,“為萬世開太平。”
看過後,燕清染不免冷哼笑道,“我用你的命來威脅他,他都無動于衷,你就寫這他能來救你?我不妨告訴你,你的榮王,已經徹底打消來救你的念頭了,他已經往另一個方向去了。你還是再好好想想寫什麼話來打動他來救你。”
當她聽到他往反方向去的時候,她心裡百味雜成,她欣喜的是他不用來送死了。燕清染這個恨他入骨的瘋子指不定留了什麼手段來對付他。
但欣喜之下亦伴有淡淡的傷感,她的生死他果然是不在意的。這個被抛棄的認知一旦形成,她心裡出奇的難受,比面對燕清染的折磨還難受。
寒淩瑤臉上盡顯平靜,她早就想到自己對他而言沒有那麼重要,淡淡開口說道,“你隻管把這個給他。”
少時的豪情壯志,願他早日能完成,也願他不要忘記曾經那個站在他身旁見證他許下“為萬世開太平”的小女孩。
如此也好,相識相逢,緣起緣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