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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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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燕楚内侍弓着腰匆匆過來:“越太子,太後娘娘有請。”

越歲甯面色微變,她抿唇:“是。”

她趁機推脫了司徒羨的邀約,跟着内侍往長善宮走去。

邬商序靜靜地看着她乖順地跟在内侍身旁,眯起眼睛,過了會兒,不緊不慢收回目光,說:“蕭太後傳召越顯,他可慘了。”

司徒羨看向他,似乎頗為不解:“怎麼回事?”

“你們還不知道嗎?”邬商序嗤然:“蕭太後有個視作眼珠子的養女,名叫瑩姬公主。瑩姬公主美貌非常,冠絕西域三十六國。秦帝聽說她之後,強迫蕭太後獻女。可後來秦帝将瑩姬公主吊在城樓上,害她慘死。”

衆人聽得瞠目結舌,有人說:“秦帝這般沒有人性嗎?”

“誰說不是呢?”又有人接話,“我父皇說瑩姬公主還為秦帝生了個孩子,那個孩子也被扔下城樓摔死了。”

“越顯到了大朔,不死也得掉層皮。”邬商序滿眼幸災樂禍。

秦帝作惡多端,令多少至親骨肉分離,現在也該讓他嘗嘗這種滋味。

*

越歲甯謹小慎微地跟着内侍走了,她面上不顯,可每走一步,腳下都重似千鈞,心裡慌亂得不像話。

雖不知蕭太後為何召見她,但總歸不會是好事。

當年瑩姬公主慘死,蕭太後就算要把這筆賬算在她頭上,她也沒有辦法。隻盼着蕭太後能手下留情,給她留下一口氣。

她現在覺着自己就跟荒地裡的野草一般,不管鋤頭從哪兒把她挖斷,隻要留下一條根,便能鑽進泥土裡,再度生根發芽。

隻要給她留口氣,讓她活着就行。

也不奢求其他。

謝嘉敏從皇後宮中出來,走在回廊上看到越歲甯跟在内侍身旁,她踮起腳,張望片刻:“那不是皇祖母宮裡的楊侍人嗎?越顯怎麼跟着他?”

謝嘉敏暗道聲不好,狠了狠心,決定擅作主張一回,小聲地對侍女丹竹道:“皇兄散了早朝後一般就是去東宮,你趕快些去跟他說一聲,越顯被皇祖母叫去了。”

丹竹訝然道:“公主不是最讨厭越顯嗎?殿下不許你給他使絆子,讓他去太後那裡吃些苦頭不是更好?”

謝嘉敏一巴掌拍在丹竹腦門上,鼓着腮幫子:“平日裡看着挺機靈的,怎麼突然笨成這個樣子。皇祖母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萬一看到越顯動了怒,或是怄了氣,傷到身體怎麼辦?越顯死一千次一萬次都沒關系,皇祖母可不能有事。”

丹竹就趕忙去了。

謝嘉敏輕輕哼了聲,轉身往長樂宮走去,走到半道,她又覺得長善宮離東宮距離挺遠,等丹竹将人請來,怕是還要些時辰。

可她若是去了長善宮,等會兒勢必會和皇兄碰上。她現在還在生他的氣,不想跟他說話,更不想看到他。

猶豫片刻,她歎了口氣,還是決定先去皇祖母那兒,大不了等會兒碰上了不跟他說話便是。

而此時,越歲甯被帶到了長善宮裡。

焦嬷嬷出來将她引入殿内,帶着她穿過回廊站到後院。

“太後娘娘身子不适,剛剛歇下,請閣下在此稍候。”焦嬷嬷語氣不善,讓她站在雪地中便走進屋内去了。

庭中枯枝被風撲得嗚咽作響。

殿中和馬車上都有炭火,為免殿前失儀,她衣裳穿得不厚,此刻冷風順着寬大的衣袖往裡頭灌,冷得她直打哆嗦。

她不敢有所埋怨,咬着牙等蕭太後接見。

狂風愈發的烈。

回廊上的腳步聲漸行漸近。

越歲甯擡頭,順着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少女披着紅鬥篷,映雪晴光般的眼眸落在她的臉上,眼底閃過一絲僥幸,随即又浮起幸災樂禍。

她步履輕快地從她身邊經過,好似沒看見她這個人似的。

隻要皇祖母不因越顯怄氣,她樂意看他吃些苦頭。

謝嘉敏匆匆奔往寝殿,便看到蕭太後正站在窗後,日光映在了她蒼老的臉上。許是吹了雪風的緣故,她的銀發亂蓬蓬的,眼睛也泛紅。

她看着皇祖母越過窗戶落在身上的目光,心裡掠過一陣哀痛。她走過去,輕輕将祖母擁入懷中。

祖母已經五十二歲,身形略顯佝偻,她不知不覺比她高出了許多。

越歲甯幸好自己還披了件披風,冷風簌簌,撲打在臉上,時間久了像是越顯的大巴掌呼在臉上一樣疼。

積雪滲透過鞋底,她的腳趾浸在雪水中,實在是冷得不像話,呼吸間盡是一團團純白霧氣,耳朵已然凍得快要掉下來。

她有些後悔,早知如此,就該聽迎冬的話,把狐毛氈帽戴上。心底不禁思量,蕭太後是打算将她晾在這裡凍死嗎?

她忍不住擡頭看了眼,透過雕花窗棂,正好對上窗内蕭太後的眼睛。

那雙飽經滄桑眼睛裡,仇恨情緒如同冬日冰山下的蓄勢待發的熔岩,冰冷如刀,似乎随時都有可能噴薄而出。

四目相撞,越歲甯不禁駭然。

蕭太後一動不動地看向站在風雪中的少年,他長得真漂亮啊,唇紅齒白,身姿如松。

她心中湧出了洶湧噴薄的恨意。

彼時的瑩姬韶光倩影,燦若春華,引得西域三十六國的兒郎們競相求娶。

她原本該有自由、璀璨的人生,卻芳華折損,死得那般壯烈。

而始作俑者的孩子還活得好好的,生得那般高大、漂亮,像個精心雕琢的玉娃娃。

“皇祖母,六哥最近給我找了一套白玉棋子,你陪我下好不好。”謝嘉敏感受到了她的輕顫,抱着她,在她頭發上蹭了蹭臉,像小時候那樣。

蕭太後緩緩閉目,片刻後,睜開眼眸,抱住孫女纖柔的背,輕輕拍了拍她,柔聲道:“嘉敏,祖母累了,你陪祖母歪一會兒。”

謝嘉敏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她偏過頭看向祖母,臉上依舊笑意浮動,滿眼都是關切之意:“好呀。”

她上前攙着蕭太後往内殿走去。

越歲甯當然知道蕭太後的怒氣源自何處,父皇手段殘忍,做下那般殺孽,蕭太後此時清算也無可厚非。

隻有冷血的人才不在乎自己孩子的生死。

她隻覺得慚愧又恥辱,做下這般殺戮的人是她的父親。

隻可惜,人這輩子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否則若是早知來到人世間有這樣的父親,她甯願轉投畜生道,做牛、做羊,也勝過做他的孩子。

她沒有享受過來自父親的溫情,卻要被迫承擔他們帶來的仇恨和怒火。

她不知該如何釋然。

越歲甯默默攥緊了手,氣息不暢,垂着頭突然間有些想掉眼淚。她就感慨自己大抵是最近日子過得太順暢了,都有心思為這些事情傷神難過了。

她擡起頭揩了揩眼角,又挪了挪有些僵硬的雙腳,就聽見門口有聲音傳來,轉頭望去,謝執玉行色匆匆地過來了。

謝執玉第一眼便去看的越歲甯,見她臉色蒼白站在雪地中,身子柳枝似的微微晃動,看到他唇齒翕動,卻說不出話來,可見是已凍了許久了。

他身子本來便弱,好不容易養好,要是又凍病便麻煩了。

“雲章,先把人帶去東宮。”謝執玉道。

雲章應了聲是,便彎身扶起越歲甯的胳膊,将她帶離長善宮。

謝執玉大步登上青玉石階,進到内殿,走到歪在軟榻上的白發老妪前,撩開袍角,雙膝落地,跪在蕭太後膝前:“皇祖母。”

蕭太後閉着的眼眸睜開,低頭,望着膝下這張臉,半晌沒有動,隻眼角有些發紅,忽然擡起手,敲了下他的腦袋,低聲斥道:“我隻是傳他來看一眼,你火急火燎跑來做什麼?就這般怕我殺了他?”

謝嘉敏聞言,瓊鼻微皺,輕嗤道:“這種小事何需皇祖母親自動手?您隻消吩咐一聲,敏敏即刻去取他首級。”

她天真明媚,蕭太後将她攬在懷中,拍了拍她的肩膀,并未應聲。

謝執玉佯裝吃痛,嘴裡“嘶”了一聲,摸了摸頭,笑道:“孫兒知道皇祖母識大體、顧大局,必不會因私怨而殺戮質子。”

“我并非有意讓他在院中承受風雪。我今日去殿中,原本便是為了看他生得是何模樣。但等我真正坐在大殿上時,我卻不敢看他,故而才召他來長善宮。”蕭太後說着,拿手帕按了按眼角,聲音有些許哽咽,“看到他從回廊那頭走來,有那麼一刻,我幾乎忍不住想上前手刃了他,為瑩姬報仇。”

她拼命克制自己,才将恨意逼退。

越顯再進一步,她怕是不能控制自己殺他。

“我啊,越活越回去了,膽子小了,執意要越晉言最寵愛的太子來當質子,最終卻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謝執玉隻覺得心裡又澀又苦,他隻覺得兩難,一則他知道越顯并非傳言中的纨绔,他良善、純真,悉心教導培養,以後定會是個好君王;二則他永遠也無法撫平皇祖母心裡的仇恨和痛苦。

“皇祖母,等天氣好了,您挪去九雲行宮養病吧。”謝執玉說道。

九雲山下有許多溫泉泉眼,靠山修建的行宮裡不用地龍也很是溫暖,那裡遠離嘈雜,十分清淨,她去了眼不見心不煩,對她的病情也有好處。

“是啊,行宮裡有溫泉,您的腿腳泡了溫泉能好受些。”謝嘉敏本打定主意不跟謝執玉說一句話,事關皇祖母,她還是忍不住搭腔,“皇祖母若是覺得自己一個過去寂寞,我去行宮陪你可好?”

蕭太後歎息道:“人上了年紀就不想挪窩,行宮雖好,卻不如守着自己的家心安。”

她十六歲以鄭國公主之尊嫁來燕楚為後,二十二歲先楚王身亡,留下她孤身一人,面對風雨飄搖的宮廷與尚未成年的稚子。彼時她的長子才五歲,次子尚在腹中,而宰相李治甫權傾朝野,野心勃勃,欲借幼主之名,行攝政之實,對他們孤兒寡母虎視眈眈。

她便在這座皇宮裡,與他鬥智鬥勇。最兇險的時候,李治甫帶兵攻入王宮,逼她即刻自缢為楚王陪葬。

她都挺過來了。

這些年,她将稚子撫育成人,輔佐他坐穩江山,成了英明神武人人稱贊的君主;燕楚一掃俯首稱臣的頹勢,國力日漸強盛,疆域不斷擴張,百姓安居樂業。

這座楚王宮是她戰鬥時的堡壘,亦是她疲倦是可堪慰藉的家。

“燕楚從當初的風雨飄搖到現在的強大鼎盛,我幾乎澆灌了畢生的心血,我深知盛世和平來之不易,不會再讓瑩姬的悲劇再現。”蕭太後道,“隻此一次,再不會了。”

說完,她便言道累了,打發謝執玉離開。

謝執玉隻好先行回東宮。

雲章給越歲甯找了幹爽的鞋襪,讓她換上,見她還是冷得發抖,又找了張貂絨毛毯給她披着。

謝執玉回去時,她正擁着毛毯坐在火爐旁,炭火是溫暖的,可她還是覺得冷,那種冷像是從骨頭縫裡滲透出來,她像隻拔了毛的鹌鹑,忍不住一直哆嗦。

可憐巴巴。

她呆呆地擡起頭看了他一眼,聲線都是抖的:“百~裡~兄~”

謝執玉“嗯”了一聲,徑直步入屋内,在她身邊坐下,目光掃過兩人中間幾案上的姜茶,道:“姜茶是驅寒的,你為何不喝?”

越歲甯看了眼熱氣滾滾的茶湯,抿了抿唇,小聲說:“我不渴。”

本就不是用作解渴的,謝執玉忽的想起之前在定北王府那碗帶毒的姜茶,她一定是自那以後對姜茶心有餘悸,故而不敢喝。

他笑了下,怎會有一國儲君心思這般淺顯,無需費心揣測,便能輕而易舉看穿他心中所想?

他端起滾燙的湯碗,當着越歲甯的面喝了一口,又将碗遞還給她,溫和笑道:“沒有毒,你别怕。”

越歲甯望着他深邃的眉眼,有片刻心思被看穿的窘迫,她垂下眼眸,莫名緊張起來,解釋說:“我……”

下意識想反駁,卻又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實話,無從辯駁,隻好從他手中接過湯碗,用比方才更低的聲音說:“我膽子好似有些小。”

“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越兄隻是謹慎罷了。”謝執玉低聲一笑。

她張大嘴,喝了一大口。

熱氣滾滾的茶湯從喉嚨灌下去,暖流随之彙入心田,驅散了周遭的寒意,溫暖了四肢百骸。

“好些了嗎?”

茶湯霧氣氤氲,越歲甯自滾滾霧氣中看他,隻覺得他說話做事總是讓人這般熨帖舒适,她感激地說道:“好多了,多謝你。”

他又幫了自己一回。

過了許久,謝執玉聲音輕輕地說:“皇祖母需要時間去面對和釋懷過去的事情,這次的事,你……莫要怪她。”

“我沒有怪她。”越歲甯搖了搖頭,語氣真誠。

謝執玉稍稍意外:“她故意磋磨報複你,你也不怪?”

這下輪到越歲甯怔楞了,她不懂他的意思:“你是說太後讓我在寒風裡站規矩便是報複我?”

謝執玉緩緩眨眼。

“這算什麼報複?”越歲甯驚訝地撐起眼,“我父皇做下的那些事情,就算太後将我生吞活剝了也不為過,可她不僅留下我的性命,還隻讓我站在那裡吹了陣冷風。”

以前越顯強娶了個四品官員的女子,那官員在朝堂上彈劾越顯,要父皇責罰于他。父皇偏袒太子,非但沒有責罰他,反倒斥責官員不敬帝王,忤逆儲君,将他斬了首,抄家流放。

那官員為女兒求個公道,便遭到如此報複。

蕭太後痛失愛女,卻隻讓她吹了陣冷風。

兩相對比,高下立現。

腦子裡冒出這八個字時,越歲甯便先唾棄了自己一番,父皇的所作所為也配與蕭太後相提并論嗎?

一個是扶大廈之将傾的巾帼英豪,一個是承繼盛世卻敗光家業的爛泥。

将他們放在一處想都是對蕭太後莫大的侮辱。

謝執玉笑了下。

越歲甯捧着茶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很快湯碗便見了底,她身體漸漸回暖:“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太後肯留下我的性命,我已經感激不盡,怎麼還會怪她?”

“你不怕她還會暗中對你不測?”

“不怕的。”越歲甯搖頭:“謝兄是君子,太後是你的祖母,想必也是坦蕩英豪,絕非暗裡下黑手的鼠輩。況且,她若真動了殺心,你今日也不會如此順利将我帶出來。”

對上她澄澈明亮的眼睛,聽到她真誠直率的誇贊,蕭明霁面上微微有些發熱。

他垂下眼眸,目光擦過她攏着毛毯的兩根纖細手指,開口道:“皇祖母縱是英豪,但她到底上了年歲,老人家容易觸景傷懷,以後你遠着她一些。”

“我知道的。”越歲甯重重點頭。

若非傳召她絕不入宮,她覺着現在過得特别好,有吃有住有穿,很是安穩。

她已然十分心滿意足,巴不得所有人都忘了她,才好找機會離開燕京,永遠過上這般安穩的日子。

謝執玉看她如此乖覺,就揉了揉她的頭,說了一句話。

“這次你受了委屈,可要何補償?”他輕輕地說,“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越歲甯眼睛便亮了下,她還真有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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