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道:“你可要禀告皇帝?阿扶,你這般露出鋒芒,我總怕你會被人惦記上。”
沈扶道:“哪怕我不這般,也會暴露的。有心之人隻要稍微一查便會知道我爹的名字,現下收斂早就晚了。”
當日二人皆是對世上之事一無所知便入世,蠢到走在敵人面前也不知換個名字。
高力眼中盡是擔憂,沈扶當你無所謂就,她把那張圖紙燒掉後道:“無妨,兵來将擋吧。”
高力臉側繃緊,“等殿下回來我便去請命,日後常護在你身側,定不負族長所托,護你周全。”
沈扶笑了笑,随後滿臉擔憂地看向廊下的風雨道:“好,等殿下回來,應當也會有别的消息了。”
二人這廂話音剛落,安順便急匆匆從外面跑進來道:“沈大人,宮外出事了,陛下請您前去勤政殿!”
沈扶呼吸一滞,連忙起身道:“何事?”
“京郊,京郊又有洪水了!”安順急着說道。
沈扶看高力一眼,後者連忙上前道:“我與阿扶一同去!”
“好!”二人說着便一同往西殿之外走去。
守在門外的阿蝶見二人并肩走出,上前道:“大人要出門?我跟大人……”
“不必,高力哥與我一同便好。”
沈扶說着抽過阿蝶手中的兩把傘,遞給高力一把,二人急匆匆往勤政殿去了。
到了勤政殿門口,沈扶收傘遞給高力,一旁的福臨上前道:“沈大人,您總算來了,陛下生了好大的氣,連帶着罵了太子一頓,您快進去看看吧。”
沈扶道:“多謝公公。”
勤政殿内,蕭禹跪在左首,身後應當是一衆皇子,右側乃是大臣們,其中多為欽天監的大臣,沈扶細看過後,并未瞧見李青。
“參見陛下!”
皇帝面帶薄怒,将手中的折子仍在沈扶面前道:“你看看!”
“是。”
沈扶拿過折子,上書京郊多處郡縣,黎明之時突現洪水,大水從西北而下,橫穿村莊,百姓們在睡夢之中遇難,現下洪水還有漲勢,百姓遇難人數增加,再這般下去,水可能會倒灌,淹入皇宮。
沈扶道:“竟如此快。”
聞言,皇帝道:“聽衆人言,昨夜你已觀測出京郊洪水,為何不報!”
沈扶轉頭看向那幾個欽天監的大人們,昨夜不讓沈扶上報的是他們,今日讓沈扶背鍋的也是他們。
沈扶道:“陛下息怒,昨夜下官确實觀測出星象異常,三日内恐會有洪水,離去之時也已上報衆位大人。”
皇帝轉頭看向欽天監衆人,一人道:“我等并不知曉沈大人觀測出此天象。”
“那陛下是如何知曉我觀測出的呢?”沈扶道:“大人撒謊之言還不抵三歲孩童。”
那人一愣,尴尬說道:“沈大人心高氣傲,如此污蔑,我等無話可說。”
沈扶淡道:“陰損又愚蠢。”
“都住嘴!”皇帝拿着珠子的手指着衆人道:“欽天監本是國之重地,其中卻竟是些污穢之事!洪水之後朕再治你們的罪!福臨,祭祀之事,李青準備的如何了?”
福臨從外面跑進來道:“回陛下,李大人已經準備好了,就等陛下和衆位大人過去呢。”
“嗯。”皇帝起身道:“天降天罰,于團圓之前出此事,中秋之夜的祭祀,便在今日舉行,祭祀之後,商讨赈災之事。”
“是。”
衆人起身,與皇帝一同前去太極殿。
蕭禹跟在皇帝身側,沈扶跟在衆人身後出殿,高力撐傘迎上前來。
“如何?”
沈扶搖搖頭。
雨打在傘上的聲音震耳,密集到沈扶似是聽見了百姓的呼救聲,這些聲音與那日彌陽滅族時的聲音重合,沈扶看着西北道:“百姓受災,上位者卻還在為個人權利奔波。一念生死,何不食肉糜啊。”[1]
高力看了眼前方的皇帝和大臣們,提醒沈扶:“慎言。”
“嗯。”
太極殿前,李青立于祭祀台上,沈扶與欽天監衆人站在八個角落,按照流程祭天。
皇帝照常問國運,李青以一波三折答,皇帝又問了其餘問題,李青一一回答。
雨水沖刷着沈扶,沈扶不停地看向宮外。
終于皇帝問到最後一個問題,“此次洪災,可會平安度過,一年之内,可還有其餘災禍?”
李青看向沈扶,沈扶微微點頭,李青用昨日沈扶所說之言答皇帝。
雨幕之下,皇帝的怒氣隔甚遠到達祭祀台。
衆人跪地許久,才聽皇帝道:“命太子為首,六部協助,調集兵士,運糧草至前線救災。沈扶随行,以卦占位,建災民營,不得有失!”
“兒臣領旨。”
“臣領旨。”
皇帝又道:“若此災安度,朕将于除夕之夜下發罪己诏,求上天庇佑。”
“陛下英明!”
沈扶擡頭,隔着雨簾與皇帝對視,她總有種莫名的感覺,皇帝這句話,似是說給她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