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韓志有些着急,他就知道這些人定會扯這些有的沒的,所以才會主張直接将蟄城掀翻。
戚潇竹點點頭,看上去似乎很贊成陸止的說法。
但還未等他高興多久,便聽戚潇竹問:“你送過來的書信上,有一枚刻着蘭花的印鑒是吧?不如你想想應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印鑒竟然會出現在通敵的信件之上吧。”
陸止笑不出來了,拍案而起:“你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我背叛了大堯,去找那些蠻族商讨着吞了玉城?”
戚潇竹并沒有被他這忽然而來的動靜吓到,反而是懶散敲了敲自己身側的長刀,金屬冷硬的聲音讓陸止冷靜了一些。
“我沒這麼說過,但既然你都替我想好理由了,那就按你說的辦。”戚潇竹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來人将他押下去,準備搜蟄城,一隻老鼠都不要放過去。”
原以為她會先斡旋一番,争取用比較緩和的方式進城的韓志愣住,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招。虧他還以為京城出來的人都是人均八百個心眼子,一定會使出些什麼陰招,來騙蟄城打開城門接受搜查。
戚潇竹喝了口茶潤潤嗓子,放下茶杯就見這人對着自己目瞪口呆。
看來陛下說得不錯,這人雖是比較會打仗,但其餘事情上還是過分呆了些。
“怎麼啦,那我們自己的地盤上難道不是我說什麼是什麼嗎?”戚潇竹笑道。
話是這麼說,但似乎是有些亂來……韓志不敢直說,因為他想起來這女人本來就這麼瘋,别說今日是把一個郡守騙到了手中,先前還在于蠻族打的時候隻會比現在更離譜。
如此想來,竟還是戚潇竹有所收斂了。
戚潇竹不像他想得那般多,純粹是她為了找借口配合城中的暗探,已經将那封信件看了好幾次,自然也就一眼認出來陸止的印鑒于那上面的一模一樣。既然都要抓,不如先把陸止控制起來,再順勢将城中勢力清理一番豈不是更好?
很快蟄城順利清洗的消息便遞到了楚微清的書案上,同時,暗探故意放走的人也将蟄城的消息送到了李府之中。
彼時的李群玉還在為李思華的婚事做着準備,雖說那陸家女一般,但終歸是知根知底,沒什麼好挑剔的。既然李思華也喜歡,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是做主給他把婚事定下。
“大人,蟄城來消息了。戚潇竹将蟄城中的人一鍋端了,連陸大人也被抓了。”
李群玉拿着單子,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哦?陸止在哪?”
“陸大人去軍營交涉,被他們扣下了……”傳信的管家硬着頭皮将這事重複了一遍,要不是賭輸了,他也不想來做着差事。
原本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李群玉,在聽見陸止是自己送上門的,忍不住低笑出聲。
“真是一個個舒服日子過久了,心都野了。”他歎道,手中的禮單無意之中碰上了燭火,很快便燒了起來。李群玉放開手,任由那張禮單被燭火吞噬,成為一朵一瞬而逝的花,落地之後隻剩下灰燼。
那傳信的管家不敢出聲,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但也明白少爺的婚事估計又泡湯了。
良久,他終于聽到了李群玉的聲音:“備車,我出城一趟。另外,讓宮中的眼線給那位遞個信,就說老夫有要事,要與少師大人商量商量。”
管家連連點頭:“是,是,小人這就去辦。”
多稀罕的事情,他曾經十分不看好的戚家女,竟是将他在蟄城辛苦經營的勢力洗了個幹淨。
“真是稀奇,真年頭竟是流行這般貨色嗎?”他搖搖頭,隻覺這事實在是可笑。
原本他還覺得楚微清也是真的無人可用了,不然怎麼會真的答應讓這麼個小丫頭片子上戰場,現在看來出這個主意的或許另有其人啊。不然按楚微清的德行,若是有人用,又怎麼會賭一個半桶水腦子不好使的人能幫他将玉城拿回來。
李群玉原也隻是懷疑,現在才真的肯定了是另有奇才,替他們的好陛下出主意。
他思來想去,這人隻能是方君宜了。
這人出身青屏山,又是方正德的好兒子,能出這樣招數的也不出奇。可惜可惜,早知道不該将他送入宮去,竟是平白給楚微清送了個幫手。
看來這小子心中也有疑慮,不然不會選擇幫楚微清一把。想想他當時暗示的也太過含蓄了一些,應該再多做兩件“好事”,讓那方君宜看清楚這位好陛下的真面目。
不知道等他看清楚那楚微清竟是個多疑又黑心的人之後,會不會後悔自己竟是幫了他呢?
“到底是年紀大了,竟是對着這麼個小鬼心慈手軟。”李群玉搖搖頭,邁着步子往門外走去。衣擺帶起的風将灰燼卷起,掙紮着,飄搖着,最終還是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