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錯了沒有?”
“……”
步柏連一下子覺得貼着腿的束縛感格外的刺撓難忍,忍不住一下踹了過去。不料給佑離岸直接一路拖地被踹出兩米遠,直到砸到牆壁才停下,隻能撐着身體爬起來。
……自己根本沒用這麼大力氣吧?
到了這種程度,步柏連直接笑了。
他走過去,矮身蹲下,一把薅住撐着身體要爬起來的佑離岸,掰過他的臉直直逼視過去。
世間人看步柏連多如霧似影,即使貼身面對,也隔着千重萬重潤物無聲的疏離,難有人如此近距離地直視這雙眼睛。更别提佑離岸這做賊心虛的,從來不敢讓自己長久地在師尊眼中停留。
未曾知仙尊默默注視守護世間百千年的碧眸是如此冷靜冷情,平靜看過來時刀劍一般削開僞裝,直逼視到佑離岸心底去。
佑離岸沒料到步柏連會這麼做,他被迫仰着頭,一切伎倆在師尊手下無處遁形,隐沒在眼底的瘋狂與無措被一覽無餘。
他心中重重疊疊糾纏難堪的妄念鋪陳在最不想被知曉的人眼裡,步柏連心裡一咯噔。
然而,他沒有松開手。
步柏連一手壓着佑離岸,用一種不容反抗的語氣,平靜地說道:“佑離岸,我是你師尊。”
“你自我門下修道學業,師尊本希望你能成為一個光明正大的人,如今天公不作美,強求無果。”
“你自傷、修魔、罔顧人倫。樁樁件件論起根源因果,是我沒有教導好你。”
“月明樓有一件隔絕世間的密室,是我親自打造,一旦進入,非我下令不可出。從前疼你,未曾讓你知曉。本想一朝東窗事發,就将你保護在内。如今看來,到是别有他用。”
随着步柏連一字一句,佑離岸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飄在了空中,筋脈舒張,渾身戰栗。月明樓的密室直接在心中搭建起來。喜不自勝,以至于獸化的犬牙迫切的想咬住點什麼磨一磨,以緩解這種巨大的喜悅。
居然有這種地方!
是給他準備的!是專門給他準備的!
步柏連往日極少在佑離岸面前如此強調師徒之間的上下尊卑,然而此時此刻,師尊的身份高高在上地壓下來,居然也極其迫人:“待此番事了,我會将你帶回無盡藏,屆時禁閉懲戒我會好好管教你,再好好教導你。”
佑離岸定定地看着步柏連。他那副乖巧可憐的樣子還沒有收回去,但是眼神已經變了,恐懼慌亂被血紅吞噬,又多了點步柏連看不明白的情感——
步柏連不知道,這是夙願被極大滿足的餍足感,以至于甚至一切都有種懶洋洋的迷幻。
自初見,師尊就曾經說過。無論多麼華貴心愛的東西,既然是壞了,那就扔掉,不必多那些無用之舉。
佑離岸自以為,自己如今變如同那串珠,繩崩散落一地,不必再多費無用的心思。
諸多不甘放肆,其實不過是想要确認曾經的真心實意。
一句“愛不愛”無論如何不敢問出口,崩潰之下隻好仍由最不堪的一面散落一地。高懸的眼睛俯視着一切,死死盯着要從這張臉上找到縱容。兩相錯雜,隻叫他生死斷腸,明明是自己在傷害師尊,但是痛苦的卻還是自己。
簡直是痛徹心扉。
而如今,得到的已經比想象中多了太多。
佑離岸柔聲問道:“師尊,你會帶我走對吧?”
步柏連點頭,一諾千金。
他心中已經給這件事下了定性,一定要把佑離岸這些歧路給他掰正。
“好。”
佑離岸笑了笑,下一秒,當着步柏連的面,一掌劈下,生生将自己拍暈在步柏連面前。
“……”
“?”
步柏連看着倒在自己懷裡的一條弟子,心中緩緩升起一個問号。
魔物都這麼激進嗎?
步柏連無奈地将佑離岸扛在肩膀上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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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府,仙門雲集,人心惶惶。
雲迹驚的出現讓大家感到驚喜,但是随之一同出現的人形骷髅夜語更讓衆人毛骨悚然。
此事背後牽扯非同小可,更多的仙家前往無盡藏。而步柏連卻突然消失,于是無盡藏淩舟仙尊出關前往廖家坐鎮。起初,大家尚且在廖家探索各處,然而,很快,大家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情——所有進入廖府的人,都出不去了。
一道無形的結界将他們所有人都困在其中,而他們也無法向外面報信。各家門派收不到自己家掌門的信件,隻能派得力弟子來找,一來二去,修仙途叫得上名号的人都聚集在了這裡。
府門再次被推開,一聲鼓如洪鐘貫徹廖府
廖枕持起身道:“有人來了,我去看看。”
他前往前殿,打開門,看見消失幾日的步柏連正站在門外,驚喜地喊道:
“師尊!”
門開的更大了,下一秒,廖枕持看見了步柏連肩膀上扛着的人——
“……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