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屠各牟他們要借着選新神來對付你!”
聽着霍止瘁的耳語,珊麻哥朵神情毫無波瀾,她揚唇一笑,又道:
“便是沒選出新神,他們也早想對付我了,哎喲!珊麻這個頭銜那些人早想着奪回去,哎喲!”
張綿拉着母親的手,壓着喉嚨喊了聲“阿母”。他聲音既低,又哭得沙啞,在珊麻哥朵聽來,更感心酸。
她一把摟住兒子,喃喃道:“不怕!阿母在這兒!我怎麼會撇下你呢?”
張綿“嗯”了一聲,又忍不住流下淚來。
彌忒見狀,也替母子二人甚感高興。他一轉頭,見霍止瘁無聲低頭,随即又别開了臉。
過了一會兒,霍止瘁方才回頭,又道:
“夫人,你可有什麼法子能制止他們?他們可有說起些什麼來?”
珊麻哥朵搖了搖頭,即便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也讓她感覺周圍的事物在颠倒旋轉。
她喘了喘氣,這才道:
“那夜我們被他們擄來,雖不曾對我們怎樣,但一直不許我們離開這屋子半步……哎呀!他們隻告訴我,已經找到合适的人選,待今夜月圓時分便要舉行祭曲,哎喲!”
“今晚?!”
霍止瘁大吃一驚,彌忒也是一臉震驚。
二人立刻扭頭向外,但窗外漫天烏雲,休說是月光了,連夜空都難見。
“不好,沒想到這麼快就到十五了……照這麼算沒過幾個時辰就要舉行那個什麼鬼典,我們現在連他們有多少兵馬都不知道,又不知道具體位置,要怎麼才能逃出去?!”
霍止瘁一急,額頭上已經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彌忒輕聲道:“阿姊,你不用擔憂。我哪怕拼着自己性命不要,都會讓你們和女公子安全離開這兒。屠各牟再怎麼說,都是我父王的舊部。他對我父王十分忠誠,我到時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若是不能說服他,那就隻有和他拼命了!”
珊麻哥朵歎了口氣。“你說得不假,但這回未必是全由他一人作主,哎喲!他背後那群毒蛇豺狼們,絕不會讓我們離開,哎喲!”
霍止瘁聽了,不禁身子探向前,追問道:
“你知道屠各牟的同夥?可曾見過他們?是漢人還是匈奴人?”
“來過一回,是個漢人男子……哎喲……約莫四十歲上下,留着長胡子,看起來很有派頭,哎喲……那人與屠各牟一同勸我,說過這兒是什麼高皇帝的陵墓,都由他管着……哎喲……他一點也不害怕被人發現,好似這個地方真的是他地盤,哎喲!”
霍止瘁此刻心裡轉得飛快,之前她聽彌忒的話,猜測這兒是鹹陽。
如今再得到珊麻哥朵的親口證實,那她更能确定,這裡就是鹹陽,他們目前所處的地方就是由鹹陽秦宮改建築成的長陵。
長陵是安葬漢高祖劉邦與呂後的陵寝,為了将更多的人口遷移到關中,皇帝曾經下令,讓齊地的貴族豪強們,以及當地的大批百姓,集體搬遷到長陵,在此地設立了長陵邑。
“我以前聽人提過,替皇帝守墳的叫什麼高寝令。長陵這兒的高寝令跟匈奴人合作?這是喝了多少酒配的頭孢啊,真心嫌命長了!”
“不過看墳的就算手裡有幾個兵,那也不可能跟郡兵相比。更别提在長陵旁邊,就有個長安。”
“那些休屠部的家夥們不清楚,難道那個跟他們合作的高寝令也腦子燒壞了?他真當長安城裡的北軍和南軍是紙糊的不成?!哦,對了,現在還沒有紙……”
想到此處,霍止瘁又問珊麻哥朵,可知此地到底有多少兵馬?
珊麻哥朵便道:“那個漢人誇口,說整個長陵邑的人都隻聽他的,不聽姓劉的,哎喲……單是看守這處宮殿的人,我一路上數過,起碼有二三百人,哎喲!”
“除了屠各牟和那個漢人之外,你可曾見過這兒有别的古怪家夥?”
“那漢人身邊,曾帶過一個中年女子過來,為我診病,哎喲!她幫我切脈後,倒有人送過藥來,哎喲!我起初不肯吃那藥,打翻了藥碗,他們知道後又去請那女子過來,對我施了一回針,倒确實讓我好受了些,發熱和酸痛沒以往那般厲害了,哎喲喲!”
霍止瘁與彌忒不禁對視一眼,難怪之前屠各牟等人有恃無恐,原來此地不僅有兵馬可供他們調配,還有醫者留駐。
而且看珊麻哥朵,雖是臉無血色,但精神尚好,而且言語流利,顯然經診治後暫無再犯病。
霍止瘁忍不住道:“看來他們的醫者倒有點本事。隻憑針灸,就讓夫人您稍稍好起來。隻是,我們不能在這兒久留,不然的話……”
她一邊說着,一邊擡頭望向屋外。
彌忒已知其意,不禁心裡一沉。
珊麻哥朵卻是滿不在乎,她看了看兒子,隻道:
“我能見上你們一面,已經知足了,哎喲!這病都拖了好些日子,我早就慣了……女公子,我求您一事,可否請您答應我?”
霍止瘁見她神色莊重,心裡已經猜到了三四分,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