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悅笑了,輕輕吐出三個字:“長公主。”
外頭的雪還在下着,但淩雅卻覺得屋内的溫度比外面的更低些,低到她牙齒都開始打顫了。
她不可置信道:“你說誰?”
淩悅這幾天憋屈得很,如今竟有種惡作劇成功的快感,于是淩雅的笑容轉移到了她的臉上:“是長公主。”
淩雅的信心來得快去得也快。
長公主那個女煞星她怎麼敢去招惹,難怪這幾天淩悅都不出門,估計是被吓到了。
淩悅見她從一臉蒼白變成一臉菜色,突然又沒了逗弄的興趣。
她坐了起來,眼神望向虛無的遠方,像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姐姐不必擔憂,我一人做事一人承擔,絕不會連累你們。”
說完又沖着淩雅一笑:“謝謝姐姐如此關心我。”
淩雅捂着暖爐的手一緊,看着淩悅純真的笑臉,她心下過意不去。
她剛剛真的在想,如果淩悅連累淩家怎麼辦?甚至對她還存了幾分埋怨。
于是她有些愧疚,思索後又默默下定了決心,她再次拉住淩悅的手,一臉堅毅模樣:“妹妹别怕,好好休息。”
随後也不知這病弱的嫡姐哪來的力氣竟硬生生将淩悅給按下睡着。
淩悅看着對方的表情總有不祥之感,她忍不住吐出一個字:“你?”
淩雅咳嗽兩聲,想到自己所做決定,一股悲涼之情油然而生,“你是個好妹妹,但我不是一個好姐姐。”
“明日我要入宮,你在府中好好的。”
淩悅更想不明白了,但一想到入宮,她突然想起陸薇瑩來。
對方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而且她本就與姐姐有些淵源。
淩悅做事一向謹慎,不會覺得自己重生了一切都會順利,陸薇瑩還未消失就會存在太多可能。
看着嫡姐離開的背影,淩悅叫住了對方:“姐姐!”
淩雅渾身都在發抖,聽見妹妹的聲音又強忍心中的恐懼,回頭笑笑:“怎麼了?”
對方站在朱紅的門前,整個人被豔紅色的大氅包裹,一張過分蒼白的臉藏在火紅的兜帽裡,舒眉淺笑。
而這個笑容和她前世臨死前的一模一樣。
淩悅呼吸一窒,十分嚴肅地提醒:“姐姐入宮,要提防五公主陸薇瑩。”
這個名字陌生,但淩雅知道五公主,想到這人可能是做了什麼對淩悅不利的事,甚至可能與此次長公主事件有關,淩雅心下就對這人對了些不喜。
她點點頭:“我記住了。”
淩悅看着對方離開,可心裡的沉重感還是那麼強。
她歎了一口氣:“大概最近憂慮太多,多休息吧。”
次日,淩雅一早入了宮,秋菱對她很是關照,可她坐在席上就是不安。
上首的皇帝也沉默不語,臉色十分難看。
不過淩雅太多心事,沒注意到這些。
過了一會兒,又聽見秋菱一聲:“長公主萬安。”
淩雅更加緊張了,她跟着行禮,等長公主坐到位置上後鼓足勇氣跪下,伏地不起:“請長公主饒恕臣妹!”
陸姀落座後本打算教訓下不聽話的皇妹,可這一插曲讓她暫時停了心思。
她看着淩雅,心中閃過許多猜測,最後覺得淩雅似乎知道得太多了。
語氣驟冷:“她告訴你了?”
淩雅瑟瑟發抖,她伏得更低,但還是給妹妹求情:“妹妹自小膽怯,若是冒犯您定是有人陷害,請殿下看在她年幼的份上饒恕她的錯誤。”
淩雅随手一揮,秋菱便識相帶着皇帝出了門。
如今這殿裡隻剩淩雅和陸姀。
陸姀從高位走下,看着淩雅因為害怕身軀一直在顫抖。
明明害怕成這樣……
印象中,淩氏姐妹交情不深,難不成是情報有誤?
她停在淩雅面前,聲音冷沉:“她對你說了什麼?”
淩雅緊張到難以呼吸,但還是将事情交代了一遍。
聽到對方在家裡當了三天鴕鳥,陸姀便覺得好笑。
淩悅那丫頭很聰明,對局勢有一定研究,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刻能想到展示實力這種方法。
對方武功不低又很機敏,且隐藏實力這麼多年,可見行事謹慎。
不得不說她賭對了。
但這種被人拿捏的感覺很讓人不爽,這幾天太忙差點将這号人給忘了。
如今倒是想了起來。
此時的淩悅猛地感覺渾身發冷,她将被子裹緊實些可還是覺得冷。
煩躁地坐了起來,看着窗外的大雪,不知為何又想起自己的困境。
淩悅從未信過神佛,但此刻她雙手合十,虔誠祈禱:“神佛有靈,信女淩悅願一生吃素換得長公主遺忘前事。”
風吹得更加猛烈,也不知這份心願能不能傳達給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