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科當日淩悅破天荒起了個大早,春桃将她拾掇幹淨後她就将院裡那杆矛給取了下來。
上手一看,木柄處被凍裂開了。
淩悅也不在意,隻是在門口看到了淩複。
“父親。”
淩複看着這個女兒忍不住心底有氣,他也覺得長公主是在敲打,又或者那日在宮裡她得罪了長公主。
想到此處臉色愈加黑沉,淩複斥道:“為何不聽嫡姐的話。”
昨日淩雅過來勸說她放棄比賽,直接投降。
可淩悅有苦說不出,隻能拒絕。
淩悅沒生氣,前世她經曆過太多風雨,所謂親情顯得微不足道。
之前隐藏實力是想簡單過一輩子,前世這個願望被陸薇瑩打破,今生又被陸姀逼得站到台前。
再隐藏已是不可能了,既如此,那份懦弱與謙卑也要一并舍棄。
于是淩悅擡頭直視着這個名義上的父親,氣勢比淩複還高些:“長公主之命不敢不從,請父親讓路。”
這突如而來的轉變驚到了淩複,随之而來的便是怒火,他吼道:“放肆!你這樣和我說話,簡直毫無教養。”
淩悅神色平靜,隻是淡淡說了一句:“父親說的沒錯,我是無人教養。”
“你!”
淩複感覺自己被駁了面子,他擡手就要給淩悅一個教訓。
“父親住手!”
淩雅從後面跑了過來,她擋在淩悅身前看着淩複高舉的手臂:“父親,不要。”
面對淩雅時,淩複又是另外一個樣子,他憤怒拂袖,氣沖沖離開了這處他少來的地方。
淩雅松了一口氣,又忍不住給淩悅解釋:“父親隻是氣急了。”
氣急了就能打人嗎?
淩悅本來想将對方揍上一頓,淩雅出現救的其實是淩複。
淩雅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沒有可信度,她拉起淩悅的手有些傷心地說:“一定要去?”
對方的手比自己的冷,可前些日子好像不是這樣。
看來是病更嚴重了。
淩悅抽出自己的手點點頭:“一定要去。”
淩雅的眼淚瞬時就上了眼眶,皇帝找上她說了這件事。
可她怎麼都不相信長公主會對淩悅不利,對方明明是那樣一個溫柔的人。
這裡的環境不如山裡純粹,她已經不知道該信任誰了。
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嫡姐,淩悅仿佛被定住了。
她真的很怕别人哭,當然敵人除外,敵人哭得越兇她越興奮。
她張張嘴想說什麼又閉上。
前世她大半輩子都在沙場,身邊圍繞的都是将士,所以她不懂哄人。
不過哄馬她有一手。
淩悅雙眼一亮,她伸出左手拍拍嫡姐的肩膀:“不怕,相信我。”
擦掉眼角淚水,淩雅覺得自己沒有一點姐姐的樣子,這個時候還在打擾妹妹的情緒。
她強笑道:“去吧,一定會平安的。”
雖然淩雅的關心很莫名,但淩悅還是被溫暖了。
她終于笑了,“嫡姐等我回來。”
淩雅見她還在安慰自己,忍不住又要流淚,她趕緊控制自己的情緒,笑得比哭還難看:“去吧。”
門口準備了馬匹,馬匹邊上還有一杆朱紅的長矛。
淩悅看了看手中的次品,又看向那小厮手裡的。
“二小姐,老爺為您準備了馬匹和武器。”
沒有突然而來的關心,淩悅明白對方隻是在意名聲而已。
淩悅握緊了手中的矛走了過去,她先是安撫了馬兒,然後利落翻身坐上馬背。
她隻要了馬匹,騎着它來到了武舉場地。
“不長眼的,讓開!”
背後急促的馬蹄聲伴随着張揚的女聲,淩悅回望,發現是一穿寶藍色衣裳的女子,再定睛一看是王瀾。
前世的戰場好友突然出現在眼前,她習慣性打招呼,臨近時卻發現對方雙眸中的兇狠。
她猛然驚醒勒馬往旁躲避,馬匹疾馳而過,淩悅隻能望着對方的背影。
突然王瀾回頭沖着淩悅輕蔑一笑,随後進入箭亭。
這場景太過熟悉,讓人感慨。
淩悅沒被挑釁到,無奈搖頭輕笑:“這人還是老樣子。”
身後又有馬蹄聲漸近,淩悅回頭卻發現那人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相比于張揚的王瀾,這一位就要低調很多,白衣配劍,臉上帶着笑,給人一種很好親近的錯覺。
然而淩悅暗中撇嘴,心道:老狐狸。
白衣劍士在淩悅身旁停下,聲音亦是輕輕柔柔的,很容易就讓人産生好感。
“你是淩二小姐嗎?我叫文鸢鸢,也可以叫我鸢鸢。”
淩悅有些感慨,但是能見故人還是很高興的,這幾天她被長公主整得有些疲憊,倒忘了這一次武舉會遇見這兩人。
“你好,鸢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