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認識的那一刻開始淩悅就不能理解對方,即便過了一世她還是看不透。
壓在武器上的力道很大,對抗起來很是吃力,對方顯然是動了真格,若是不用出全力真有可能被殺掉。
咔嚓一聲,長公主的笑容随着矛柄的裂痕擴大而擴大。
淩悅不敢分心,她使勁将人推離,但還來不及準備下一次攻勢已至。
陸姀并未留手招招緻命,對方招式太急淩悅隻能被動留手。
比試的場地不再限于台上,淩悅一個不小心從賽台上跌落,可陸姀并未因此停手從台上追了上去。
淩悅就地一滾,劍尖從她的臉頰擦過,好在未造成任何的傷害。
台上的王瀾已經看呆了,她跌跌撞撞走到邊上,看着賽台下的兩人拼死厮殺,那些淩厲的殺招看得她全身都在抖。
她隻是不服氣想要重比,但也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
長公主可是出了名的瘋狂偏執,今日淩悅怕是要交代在這。
她臉色一白,一是因為失血二是有一些愧疚。
一開始淩悅還防得住,但沒過多久她的武器就不堪重負斷成了兩截,眼見着那劍身就要落在肩上。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負傷時,長公主突然收劍轉踢,于是她隻是在地上滾了幾圈。
“咳咳咳!”
手中的斷矛未脫手,淩悅咳嗽着用矛支撐身體站了起來,而這段時間裡長公主并未行動。
在場之人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場上兩人身上,其他比試者直接成了不重要的配角。
對于淩家這位二小姐,大家都存了許多輕視,隻知道對方不受淩複重視,偶爾見到也總是低着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
即便這次出場展示了不錯的騎射成績,大家也隻是稍有意外,隻覺得好歹是淩複的女兒,騎射不差也正常。
但現在他們是真的驚了,這淩悅竟然能用這麼差的武器和長公主打得有來有回,雖然仍處下風,但那可是長公主啊!
這可是一個人将一個百号人的匪寨給屠戮幹淨的狠人,那場面說是血流成河也不為過,而長公主毫發無傷站在其中。
可惜了,長公主竟然出手,這淩二小姐也就到這了。
淩悅擦去嘴角的血,濃烈的血腥味熟悉得讓人作嘔。
握着斷矛的右手在顫抖,憤怒恐懼一齊湧上心頭,她直視着長公主的臉:“這還不足以向殿下證明嗎?”
眼見着對方認真起來,陸姀反倒更興奮了,她舉劍一笑,“來吧,向我證明。”
淩悅長歎一聲,默默将手中的斷矛從右手換到左手。
觀戰的人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都認為淩悅是被吓得瘋傻了,也有猜測是淩悅的右手受了傷。
各種各樣的猜測都指向淩悅不利的方向,可隻有淩悅知道,她隻是以更認真的态度對待這場比試。
雖然武器斷了,但帶着矛尖的那一截還是很長,所以影響不大。
淩悅神色一變,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段意氣風發的樣子,冷靜出聲:“那就請殿下賜教。”
陸姀的眼中滑過一抹欣賞,同時也感到一陣壓力,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她更加興奮。
瞬時場上就隻剩下金鐵交加的響聲,兩人的攻勢都是一樣兇猛,一招一式毫無保留。
王瀾是距離最近的觀戰者,她看着打得有來有回的兩人,突然明白了什麼。
淩悅其實是個左撇子,她在前一場比試中卻是用的右手,其實已經是讓步了。
她憤怒極了,但内心也服氣,憤怒隻是覺得淩悅沒将她當成對手來看待。
前世與長公主交手的次數也不算少,不過大多數時候淩悅都在逃命,這樣光明磊落對上的機會也不夠多。
實話說,她還是打不過。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就苦笑,但是這種時刻還是保命要緊,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她不能什麼都沒改變就死去。
于是她一咬牙,打算硬撐一記拼命,在劍将要落下之時她沒有格擋選擇折斷矛柄後直接刺了出去。
眼見着要變成兩敗俱傷的結局,陸姀沒有任何驚恐,眼中的興奮快要溢出來。
衆人屏住了呼吸,有些膽小的直接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可她們預想中的情景并沒有出現,淩悅還是小看了陸姀,在危急時刻她直接丢劍在淩悅手腕上一點。
淩悅吃痛,斷矛就此脫手,但她腳下的力道沒收就這樣直直撲進了長公主懷裡。
清雅的梅香萦繞在鼻尖,巨大的失落感席卷而來,淩悅有些腿軟就要跌倒,可一隻手落在她的腰間将她托住。
場上的殺意蕩然無存,她聽到陸姀輕笑:“現在還不是睡覺的時候。”
淩悅渾身緊繃着,她掙紮着推開對方,可腰間的手就像鎖鍊一般将她牢牢困住。
她無語極了,幹脆放棄了反抗,見長公主沒有繼續出招的動作,看來是結束了。
有些忐忑的擡頭,對方的臉近在咫尺,近到她再過分靠近一點就能親上去。
淩悅看着對方的笑容又低下頭:“我輸了,任殿下處置。”
當然這隻是場面話,淩悅還是很想活命的。
于是在這過分安靜的時間裡,她時不時往上偷瞄陸姀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