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着的上身白皙如雪,下半身穿着玉白的亵褲,盤膝坐于瀑布之下。
瀑布底端水花飛濺,混合着白色泡沫,流水聲隆隆,他完美隐于其中。
知搖:……
這不出聲,鬼能發現他啊?
這角度,她翹起白生生的腳,剛好像是隔空踩在他臉上。
知搖有些想笑,卻又不敢,讪讪咳嗽一聲,将翹起的唇角掩飾過去,緩慢的收回腳,轉身往岸上爬。
衣裙濕透緊貼于身,脖頸白皙修長,胸前飽滿,腰身不過盈盈一握。
轉身的姿态雖然狼狽,卻也尤為誘人。
知搖想順勢将撒出去的網收回,前傾着身子朝漁網伸出手去,微敞的領口露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蓦然身上一冷,好似兩根冰針隔空而來,定在她身上。
不必想也是雲行在瞪着她,知搖怯怯将漁網收回,忙不疊跑了。
瀑布水流隆隆,雲行望着知搖遠去的背影,耳尖燒紅滾燙,壓下眼底暗色翻湧,閉目繼續被兜頭而降的冷水沖刷。
這池水有瀑布沖擊,不少魚兒從上流被帶下來,隻這麼一會兒的時辰,還是捕到了兩大一小的魚。
也足夠她吃了。
知搖拎着漁網遠遠地走開,直至那瀑布聲小了些,很難看到雲行身形,這才停下,就地處理食材架火搭爐。
這松鼠魚看着難,實際操作起來也确實不簡單。
至少對于知搖這破爛劍術而言是這樣的。
她一手握着劍,努力在魚身上劃出網格狀,必須力道适中,隻切開魚肉,不傷及魚皮。
隻簡單兩刀下去,她就已經滿頭大汗。
擡袖随意擦去額上汗珠,她眺望了一眼瀑布方向,心下暗道,若是雲行那等高超劍術,要料理這魚怕是分分鐘的事。
知搖舔舔唇,有些羨慕,若她也能如此……
罷了,她搖搖頭,專心料理起眼前魚來。
三條弄完,失敗兩條,但能湊合着做。
将魚裹了點面粉,起鍋燒油開炸。
熱油澆到魚肉的刹那,鮮香味道頃刻間撲鼻而來,直炸的金黃酥脆,又開始熬制料汁。
橘紅粘稠的料汁,散發着酸甜香氣,往炸至定形的魚身一澆,将魚本身鮮味激出,芳香傳百裡。
知搖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嗅到這香氣腹中又是一聲長鳴,忙不疊就用劍削下來一片待要送入口中,才一動,又抿唇止住,望向那瀑布水流方向。
猶豫片刻,她端起唯一一條沒有被她切毀的魚朝瀑布方向走去。
無論是方才,還是上一世他間接替她報仇,知搖都該說一聲謝。
方才那停留在身上冰冷的視線還是讓她略微心有餘悸,離得近了,便貓着腰鬼鬼祟祟靠近,将魚放在池邊的大石頭上,又鬼鬼祟祟的離開。
瀑布聲嘩嘩。
雲行盤膝坐在瀑布之下,身上白皙的肌膚被水流沖刷的微微泛紅。
煩亂的心思才将安定,聽到細微響動倏地睜開兩眼,正好看到知搖做賊似跑開的背影。
水池中水霧激蕩,帶起三兩清風,有酸甜鮮香的氣息順着風飄入他鼻腔。
他循香望去,看到靜靜放在青石塊上的餐盤,上面是一條冒着熱氣擺好造型的魚。
他心神微動,倏然從瀑布中起身邁出。
水流順着他腰腹緊緻曲線一路向下,留下一條清晰水路。
他停在那餐盤前,束起的發被水流沖的淩亂,絲絲縷縷貼在瘦削面頰。發梢滑下一滴晶瑩,滴落鎖骨,又順着胸前往下淌,直沒入腰線。
黑眸凝着那料汁澆蓋金黃酥脆的魚,又扭頭回望知搖的背影,眼底諱莫如深。
魚送出去,知搖就後悔了。
也不知道這東西合不合雲行胃口,若是他恰好不吃酸甜口的,豈不是又惹得他不快?
但事情做已經做了,後悔也無門,倒是她剩下的兩條魚快涼了,得抓緊時間吃。
最後一條小魚才送到唇邊,餘光就瞥見有道白影正在朝這邊靠近。
知搖心當下懸起,慢悠悠背轉過身,想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默默吃魚。
身後腳步聲近了,好死不死就在她不遠處停下,緊接着便是那如霜似雪的泠泠嗓音。
“現在是弟子訓練時辰。”
知搖能感覺他審視的視線就定在後背上,如刺一樣讓她十分難受。
她剛想回話,那嗓音又步步緊逼。
“如此遊手好閑,偷懶惰待,怪不得連一條毒蛇都能威脅你性命。”
許是等不到知搖回答,他覺得無趣,亦或者對她這種行為不恥,知搖聽到那腳步聲逐漸遠去。
她放下手中魚,看着上面被她用劍劃出歪歪扭扭的紋路。
“不偷懶、不惰待,就一定能有成就嗎?”
低低的嗓音,仿佛被風一聲嗚咽都能吞噬,那離去的腳步卻倏然止住。
知搖背對着他,沒有被那冰冷目光審視的緊張感,開了話匣子索性就一股腦說完。
“我與你同入宗門,不、跟很多人都同時入宗門,距離今日已經一年有餘,我每日雞鳴起床練劍,甚至能練到三更半夜,累到原地睡着,就如此堅持到前日,劍術還是毫無精進,甚至還能被師姐輕松打掉手中劍,而那些人呢,都早有所成,再不濟劍術也拔高了一層……”
她擡頭望着遠方天地交際線,“究竟還要如何努力,如何不惰待才能成長?才能看到回報?”
風徐徐的吹,地上青草被吹得彎了腰,細細的葉片相互摩挲發出細微響聲。
知搖又拿起手中魚咬了一口,淡笑着看着遠方,“享受生活,也不等于虛度光陰,我沒什麼負罪感,也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