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片刻,她面色逐漸變化,心裡暗叫一聲失策。
他那張臉萬年沒有變化,實在是分不清他今日心情是好是壞。
她下意識摸上玄機袖,裡面有她白日按照美食大全抽空做的糕點,打算用來給雲行賠禮道歉用。
是她考慮不周,今日這糕點怕是送不出了。
待想到個萬全之策,再重新做來道歉也不遲。
她悄然起身,貓着腰打算就這麼離去,卻聽得不遠處一聲毫無感情的怒喝,“誰?!”
飛劍破空而來,在她身側一米開外飛射而過,正正刺入地面。
明晃晃的劍身散發凜冽寒芒,便如雲行那個人一般,隔得許遠,卻能叫人平白感受到壓迫感與深入骨髓的寒氣。
那劍離她甚遠,但知搖還是禁不住後背滲出點點冷汗,餘光瞥見雲行要朝這邊走來,她忙上前幫忙把劍拔出,而後忙不疊踏出陰影處。
“是、是我……”
怕雲行不記得她這個炮灰,又隔着這麼遠,她的存在感會更弱,張口要報出姓名,卻聽得那碎石濺玉的嗓音再次響起,腳步聲跟着靠近。
“深夜在暗地裡鬼鬼祟祟,不怕我如解決那山貓一樣,解決了你?”
他踏出幾步,知搖忙雙手捧着劍硬着頭皮緊步上前,将劍橫呈在他眼下。
已經到這份上了,知搖一閉眼将想說的話一股腦說出。
心中鼓足了勁兒,說出來的話音卻細如蚊呐,好在這四周空曠靜谧,雲行修為極佳,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那山貓……是我誤會了你,實在抱歉。”
她躬身一禮,将劍捧過頭顱,“我出言不遜、以下犯上,任打任罰!”
雲行這劍也不知是什麼材質做的,看着輕薄,她雙手這麼捧着還沒一會兒,隻覺雙臂酸痛,掌心好似被前年玄冰凍的即将失去知覺。
下一秒手上兀的一輕,她詫異的睜圓雙眼。
又來了,這微妙的感覺,又來了……
上次還是他抱她過河的時候。
興許……他今日心情不錯?
知搖悄咪咪摸上玄機袖,打算将準備好的糕點取出,“雲行師兄,這是我特意為你……”
“我記得上次說了,讓你離我越遠越好。”
毫無起伏的嗓音,冷冷的打斷她沒說完的話。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知搖這會兒疑惑、迷惘勝過了恐懼,心下暗暗吐槽一句。
不是?這人神經啊?
“還不快走?!”
那嗓音根本不給她緩沖的時間,剛一瓢冷水澆下,又兜頭一桶冰塊,砸的知搖恐懼心再次升起,忙不疊一禮掉頭就跑。
看着知搖驚慌跑走的背影,雲行握劍的手攥緊,指骨發白,橫眉冷掃四周,手中劍忽而發出嘹亮鳳吟,朝着暗處飛射直去。
劍鋒掠過,樹枝被輕松削下,有個身穿黑衣的人影脖頸血液噴濺,重重栽倒在地。
“出來,受死。”
如玉雕琢的面上毫無波瀾,兀的周遭狂風湧動,他孤身一人恍若身處在暴風雨中央,衣袍獵獵,自如高山巍然不動。
四面八方黑影竄出,他劍眉蹙緊,一人一劍直殺的血雨紅花。
滿地幽族屍首,他白袍微塵未然,潔淨如新。
瞥了眼腳下還未斷氣的殺手,他薄唇張啟,“再晚來一會兒,我就能看到她專程給我準備的東西了。”
而後毫不留情一劍刺入其咽喉,幹脆利落的抽劍,望着知搖離去的方向。
那頭知搖一口氣跑出許遠,感覺不到那冰冷寒氣,方才放慢腳步,回頭望了一眼瀑布方向。
搞不懂這人。
無論靠的近還是遠,都搞不懂。
她心下歎息一聲,将玄機袖中的糕點取出。
栗子糕。她進山中采摘的新鮮栗子,蒸軟之後搗成泥,再用兩塊酥餅夾在中央。
一口下去,外酥裡軟,滿滿的栗子香與細膩的沙感在唇舌中化開,緊繃的心跟着松軟。
“算你沒有口福了……”
知搖嘴裡喃喃念着,将制作好的糕點一口一口全送入口中,沒有回小院,轉而朝着符修峰而去。
一張真言符畫成,倒叫她對符篆産生了濃厚的興趣,而且還有沈雲星這大魔頭在後面追魂索命,她一刻也懈怠不得。
腳下才踏出十幾步,忽而峰頂亮起猩紅光芒,坐鎮神龛當中的夔牛發出雄渾沉重的悶吼。
有人高語,“幽族入侵!全員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