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蓮想了想未來，又不自覺想到了今日在街上見到的那個人。

那是個長得很吓人的人，但是她那一瞬間，卻有些熟悉的感覺。她和那個人應該在哪裡見過，但是并不是近幾年的事，他也不是包子鋪的客人。

到底是在哪裡見過的呢？

想着想着，彭玉蓮不禁想到了家裡的那間屋子，那間彭安不讓她進去的屋子。

她披着衣服走了出去，門口還是落着一把大鎖。

這裡頭究竟藏着什麼秘密呢？她不知怎的想到了什麼，突然心裡有了一股沖動，轉身去廚房拿了劈柴的斧子來，咬着牙扛到肩上，朝着門砍了過去！

喀拉，鎖落到了地上。

但是屋子裡跟她想的并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有一些空。雖然能看出來有些地方曾經放了箱子，但是現在都挪走了，隻留下一個方形的印子。想來是彭安走的時候，就已經處理過了。現在留下的都是包子鋪平常會用到的東西，有些是早些年彭安記錄的餡兒料的配方，後來也都換了新的，角落裡還堆着些木牌。

彭玉蓮蹲下看了看，這是他們家裡的招牌，每次出了新的餡兒都會用這個招牌，但是現在看，卻見到在好幾個包子的價錢下都數道劃痕，她心裡有些疑惑，她爹對這些東西都很細緻，難道當時大周和小五有這麼不小心麼？

此時，後面倏地傳來一陣很輕的歎息，那種涼悠悠、陰恻恻的，就像是藏在幽暗裡的鬼魅發出來的聲音。

彭玉蓮吓了一跳！

身後——

一張傷痕密布的臉，慢慢從夜色裡浮了出來。

彭玉蓮：！

她想起來什麼時候見過這張臉！

也是這樣一個深夜。

小時候她曾經因為初到京城，經常睡不好覺，因此那時候多是彭安哄她入睡的。有一次大約是晚上一陣雷聲驚醒了她，彭安卻不在房裡。她隻能裝着膽子揉着眼睛出去找爹，結果在屋外的院子裡，見到彭安站着和一個男人在說話。

那時候那個男人正好轉了過來，便是這樣滿是疤痕的一張臉。她吓得大叫了一聲，暈了過去。

後來爹說她是做了個噩夢，她自己也記不清了，這事便漸漸淡忘了。

但是今天在街上見到的那個人，卻和久遠的記憶中的面容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此刻，那人嘴唇慢慢開合：“——有時候人的記性太好，也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