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中毒嗎……”葉何思索着這個未在全船廣播中出現的病因，片刻後問道，“莊哥當時的[醫學]檢定結果是什麼？普通成功？”

韓明亦愣了一下，誠實搖頭：“不知道，我沒問。”

葉何“嗯”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最多困難成功——‘生病原因有超自然因素作祟’這種信息，至少要極難成功才拿得到。”他思索片刻，道，“明亦，計劃隻能在下午執行。現在船上情況混亂，查爾斯他們都呆在屋裡不出來。”

“我知道。我就是有點擔心覓音。”

“我也是。”葉何歎了口氣，凝眸道，“如果查爾斯沒帶那麼多保镖就好了。”

兩人遺憾了一陣，暫時壓下擔憂的情緒，繼續抓緊時間交換情報。

韓明亦問：“小何，你昨晚睡覺做夢了沒？”

“做夢？”葉何疑惑。

韓明亦點頭：“我、泳子還有曉夢，都做了同一個夢，夢到了同一個場景——墨綠色的沼澤，往上浮的氣泡。整副場景像油畫一樣看不大清楚。”

葉何怔了一下，随即微蹙雙眉：“扶桑和若木沒有做這個夢？”

“沒有。”

“你們問過别的乘客有沒有做同樣的夢嗎？”

韓明亦恍然，短暫搖頭，進而說道：“我現在去問？”

“嗯，我也一起。”

兩人說行動便行動。他們分别去到二等艙和三等艙，避開查爾斯的保镖，詢問了一下健康的和生病的乘客們。

大約二十分鐘後，兩人在老地方彙合，得到了統一的結論：凡生病的乘客，都沒做夢；健康的乘客中，有大約三分之二做了墨綠色沼澤那個夢，其他沒有。

葉何似乎早有猜測，樣本數據明晰之後，他下一刻便向韓明亦道出了自己的推論：

“首先，明确三個條件：第一，跑團遊戲裡普通人的各項屬性默認為50；第二，睡覺做夢與[靈感]屬性相關，突發疾病與[體質]屬性相關；第三，生病者、健康且做夢者、健康且未做夢者的比例大約為1：2：1。

“因此可以得出，夢境和疾病大概率滿足這樣一種關系：[靈感]屬性檢定成功者，做夢；[靈感]屬性檢定失敗，且[體質]屬性檢定成功者，無事發生；兩項屬性均檢定失敗者，出現食物中毒的現象。”

“做夢和生病有關啊……”韓明亦托腮凝思，忽然反駁道，“但泳子說頭等艙，不，甲闆層的所有人都沒有生病，這跟你的推測有矛盾的地方。”

“兩種可能。”葉何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毫無猶豫地立時分析道，“第一種，甲闆層的乘客，包括我在内，都屬于沒生病的那四分之三。雖然甲闆層樣本數量比較少，但也有十幾人了，按獨立同分布計算，得到的概率确實比較難以接受。第二種——”他頓了一下，道，“‘台風眼’理論。就像台風的中心區域反而風平浪靜一樣，越靠近異常的中心或源頭，或許越感受不到異常。”

韓明亦立刻了然，“你是說，問題很可能出在查爾斯的石闆上？的确，如果真是靠近石闆就會生病，查爾斯怎麼會安心将它帶在身邊？從這個角度想，‘台風眼’的解釋不是沒有道理。”他托腮思索道，“從地圖上看，查爾斯住的101号房間幾乎剛好位于整艘船的中間位置，異常來自于他的石闆，影響了較遠的地方，但沒有影響距離它最近的幾個房間。這确實能解釋現在船上的情況。”

“對。而且我還發現，查爾斯其他十來個保镖們所住的房間，剛好是二等艙的201、202那幾間房，位置恰好位于101的垂直下方，距離101較近，所以他的那些保镖也沒生病，也沒受到影響。”葉何道。

韓明亦颔首，認同了這種可能性。

葉何又道：“還有第三種可能性。查爾斯能夠操縱石闆，控制被它影響的人群。”

韓明亦微微蹙眉，點頭道，“沒錯，這是最簡單最直接的一種可能性。”說到這裡，他忽然感歎了一句，“你昨天的未雨綢缪非常明智，我們的确得抓緊時間。否則說不定明天早上醒過來，生病的人就是我們了。”

葉何“嗯”了一聲，“而且，我還有個猜測。小忠的病也跟這件事有關系。”

——他昨天開會的時候，就聽晉扶桑和莊曉夢說過了闫斌、問萍和小忠的事情，剛才又在三等艙跟扶桑交換了信息。

韓明亦顯然也是這麼認為的：“他的病因有神秘學因素存在，很可能跟食物中毒一樣，也是石闆導緻的。”

“不止如此，我感覺小忠的病情，某種程度上預示了其他生病乘客未來的病情發展。”

“嗯？為什麼？”

“小忠昨天下午發燒，晚上退燒，今天出現失溫症狀；其他乘客、船員們今天發燒。如果時間再往後推一些，他們可能會跟小忠一樣，在一兩天之内，先是退燒回到正常狀态，然後突然體溫下降，出現失溫症。”

韓明亦愣了一下，似乎覺得的确有可能，但随即又疑惑道：“可為什麼小忠是全船最先發病的？而且他剛開始隻是發燒，沒有出現嘔吐的症狀。”

葉何猜測道：“可能跟他的年齡有關。”

“年齡——他不滿三個月，是珍珠号上年紀最小的乘客，也是體質最差的乘客？而且他剛上船就開始發燒，那時候他還沒吃珍珠号上的食物……”韓明亦越說越是點頭，“有道理。”

葉何點頭總結道：“總之，這些事件表明，在船上呆的時間越長，體質越差，越有可能生病。所以，我們下午的計劃必須按時執行，不能再耽擱了。”

韓明亦消化了一下這個事實，鄭重點頭，“嗯。”

葉何正要跟他作别回到頭等艙，忽然聽見他說了一聲：“還有件事，小何。”

韓明亦從兜中掏出一根紅繩，示意葉何擡起手腕。

葉何略感詫異地擡起左手。

韓明亦一邊将紅繩纏在葉何的手腕上，一邊解釋道：“這是剛才我去二等艙的時候若木給我的。她整個上午都在做這樣的，嗯，‘簡易法器’。她改良了制作方法，将法器效果的持續時間拉長了很多。”

葉何略微低頭，就聞到了紅繩上的血味。他頓時明了，若木應該增加了不少浸入紅繩的血量。

這時，他才低頭看見，韓明亦的左手上也戴了一條類似的紅繩，于是問道：“效果是護身？”

魂魄進入了遊戲異境，韓明亦制作的平安護身符起不了作用。昨晚若木在集體讨論時，便跟衆人說，她會繼續嘗試制作臨時法器，如果成功了，第二天會發給大家。

“嗯。”韓明亦點頭，“若木說應該和水晶手鍊差不多，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阻擋帶有邪祟氣息的攻擊，但是紅繩的效果維持時間更長，遊戲時間二十四小時不成問題。”

為葉何戴完紅繩，他又從兜裡掏出了另外兩條一模一樣的遞給他，“餘矜的和覓音的。”

“好，餘矜的我拿給他。覓音的……”葉何頓了一下，“放在你那吧。等找到她之後，給她戴上。”

韓明亦沒有推脫，收回了其中一條：“好。”

他們又交談了一會兒，在保镖等NPC注意到這裡之前，分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