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覓音說着，走到代表陽輔穴的位置旁蹲下，握着折疊刀的右手一劃，在掌心割開了一道口子，然後将之對準石碗。

張泳微歎口氣，皺着雙眉從背包裡找出止血繃帶，蹲到高覓音身旁，準備替她包紮。

鮮血如未關緊的水龍頭滴答淌下，不太快地逐漸盈滿整個石碗。

張泳目測着碗的深度以及血流的速度，判斷道：“五十毫升左右。”

石碗在裝滿的那一刻，驟然發出柔和的白光。

光芒如雨後清風，給人一種清新洗滌之感。它向四周蕩漾開來，所經過的地方，石油般的毒素被神奇地一洗而淨。河流再次變得清澈見底，完全恢複如初。

“呼，真的有效。”高覓音松了口氣，緊接着眸中卻又閃過一些思忖。

“覓音，手給我。快。”張泳的關注點卻在另一個方向。

“先别止血。”高覓音忽然道。

“為什麼？”

“别浪費。”她吸了口氣，神色染上一絲凝重。

“浪費？”張泳呢喃着，忽然一驚。

他看見較遠處的河道裡，出現了兩三處緩慢暈染開來的、粘稠的黑色。

……

女幾法陣之中，扶桑和若木擺好陣勢，重振旗鼓繼續前進。

沒多久，他們又遇到了一些鬼魂，比如身軀腫脹舌頭和眼皮外翻的男人、身軀花花綠綠臉頰慘白的紙人、缺了半個腦袋的女性等等。

戰鬥之餘，若木吐槽了一句：“前輩們到底網羅了多少鬼魂進來啊？真是人才濟濟、群英荟萃。”

在他們再次逼退又一批厲鬼後，晉若木想松口氣，跟之前一樣靠着樹休息一下。

“若木！”

後背還沒碰到樹幹，若木忽然聽見扶桑的呼喊聲，當即條件反射地躍步前撲，同時繞身袖口一甩。金钗從袖中飛出，紮中樹皮。

待她站定才看見，那棵低矮的槐樹樹幹上竟不知何時長出了一副人類似的面孔，雙側的枝桠虬結成了兩隻手臂！雙臂高高舉起，握緊一把深綠的巨斧！

它被金钗刺中，動作遲緩了一瞬，但巨斧仍劈了下來。好在若木及時退開，沒被它傷到。

“樹妖？不對——”

若木看見這棵槐樹“縮水”到了兩米左右的高度，宛如一個高大的人類。但它渾身上下被盔甲狀的樹皮覆蓋，頭頂冠部的形狀如寶蓋，像是一個頭盔。

“樹兵？”

若木還在判斷形勢，扶桑忽而擋至她身前，擡手掐訣道：“離宮，赤焰。”

話音一落，赤橙的火焰頓時在古代兵士模樣的樹人上燃起。樹人手中的巨斧當即掉落在地，和它一同燃燒起來。裹着樹皮的“頭盔”之下，宛若人類的面孔顯現出痛苦的表情。

火焰如同狂舞的金蛇，飛快地吞噬了樹人，讓它身體焦黑地栽倒在地，失去了戰鬥能力。

若木看見這副場景，若有所思道，“純粹依靠木行之力驅動的樹兵？鬼門陣裡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她側頭想對扶桑說話，尋求他的意見，忽然驚訝地看見他的神情變得非常嚴肅。

晉若木愣了一下。緊接着，她聽見扶桑沉聲道：“别躲了。出來。”

什麼？

讓誰出來？

若木越發吃驚。

這份吃驚在她看見前方不遠處真有一個男性從樹後緩步走出時，達到了頂峰。

法陣裡竟然還有别人？！

那人一頭短發，臉型瘦削，額頭有點高，顴骨凸出，身上穿的是普普通通沒什麼特點的黑色衣服。

若木蹙眉。乍一看，她覺得這人好像有一丁點眼熟——

“在下姜垚。若木監院，有禮了。”

出乎若木意料的，那人竟然直接開口了。他站在距離他們七八米遠的位置，表情從容地擡手作揖。

沖晉若木随性行了個禮後，姜垚帶着一絲玩味的笑容，看向晉扶桑。

“扶桑兄，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