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杜長老和再次确認自己的身份是在同一時間内完成的，葉聲悄悄去到杜乾清的院子前，站在門口，剛想探出頭去看一看，卻隻見杜乾清放下許是在擦拭眼淚的手，朝葉聲道：“快過來。”

葉聲朝四周看了看确認周圍沒有其他人，這才大着膽子慢慢往院裡走，走近了些，她聽到杜乾清在笑道：“回來好，回來好……”

在他面前站定，葉聲擡頭靜靜地端詳杜乾清，确認他是以一種熟稔的眼神在看着自己：“你認識我？”

“認識，認識，”杜乾清笑得露出潔白如雪的牙齒道，“我們都相信你能夠回到我們的身邊，”他頓了頓聲，“孩子，謝謝你。”

葉聲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臉頰，按了按額頭又摸了摸鼻子嘴巴，喃喃問道：“我還是我自己嗎？”

“你這孩子……”杜乾清搖着頭笑了笑，之前寄生一事應該讓葉聲很不喜歡，這才如此在意是不是自己，他把一面鏡子遞到葉聲面前道，“看看就知道了。”

葉聲連忙伸手接過來，舉到自己的面前，第一眼這不是她，定眼再一看，是她，确實是她，她生前小時候的那張臉去掉病氣、眼睛裡精神氣充裕起來、不再營養不良，那就是她，健健康康的她。

手中銅鏡轟然落地，葉聲擡起小手按在心口上，感受着心髒一下接一下，頗為有力地跳動，難以置信地往後腿退了一步，眼淚情不自禁從眼睛裡冒了出來，她擡起自己的手，手心手背地來回翻看，終于确定她是真的活了過來。

“我……我……”葉聲擡起頭看着一臉溫柔地看着她的杜乾清，激動到失語，既然說不出話，索性用嚎啕大哭來表達她此時此刻的心情，“我……嗚嗚嗚……”

她哭得小身體一抽一抽的，杜乾清把她攬在懷裡抱住，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什麼話都沒有說，隻兩行清淚悄然落下沒入葉聲的頭發裡。

孩子真正地回來了，可惜師姐和師弟再也看不到了，他們還沒有等到葉聲開口喚他們一聲爹娘。

他的耳邊一直回蕩着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的期盼，他們的音容笑貌曆曆在目、聲聲留耳：“等我的寶貝女兒回來，我一定要親自教她法術，教天底下任何人都欺負不了她。”

師姐曾經這樣說過，但他知道柳乾雨無法親自教導她們姐妹倆，畢竟是身上掉下的骨肉，她委實下不去狠手教導，聲聲就是，因為太寶貝她了，自己反倒教不好。

葉師弟沒有說什麼話，他對葉聲的期盼和愛都藏在心裡，不說他們也能感受得到，一直以來做給聲聲的玩具亦或是武器法寶，他都會準備倆份，沒給出的那些就藏在文曲峰中，奈何天魔出世，毀去了文曲峰。

“等師侄回來，我一定讓寒兒那小子保護好她。”小師妹挽着柳乾雨的手臂道。

“不止寒兒，”大師兄笑笑道，“我們一起護着她……”

師兄姐弟妹七人，如今居然隻剩下他一個，然他現下法力盡失，無法再護常清山和孩子們的周全，甚至還要孩子們反過來護着他。

不知哭了多久，葉聲腫着眼睛在杜乾清懷裡動了動，這一動她就看到了杜乾清脖頸間紅色的刀疤，也看見了他滿頭的白發。

葉聲眼下淚迹未幹，聲音也尚不平穩，甚至還在抽噎，她直起身體擡眼睛看着對方道：“您……您竟也是滿頭白發。”

先前他是一頭黑發，仙風道骨、寶相莊嚴，不見一點老氣，再在将力量全部給葉聲之前，他也隻是重傷初醒的虛弱，頭發并沒有變化，可如今——

葉聲連忙從他的懷裡出來，退後一步跪拜在杜乾清身前：“先前若無長老您相助，葉聲早已魂飛魄散，您的大恩大德葉聲無以為報，請長老先受晚輩一拜。”

自己有幾斤幾兩，她十分清楚，沒有杜乾清，她撐不住到大戰停歇，也就沒有機會再用積分兌換健康的身體，活生生地站在陽光下，踩着自己的影子。

杜乾清攔她不得，受了她的三拜：“好孩子，快起來吧，你無需拜我，正是因為有你，才能讓我也在這一戰中出上一份力，否則我修道幾十年也算是白修了。”

“怎麼會是白修，您又不是故意逃避，是身受重傷難以行動，”葉聲聽得出他話裡藏着的難過，“若不是您，我根本撐不了那麼久，也就無法再活過來。”

杜乾清拍了拍葉聲的腦袋，從石凳上站起身來，将手伸到葉聲面前，要牽着她走，也得虧她現在是小孩子的身軀，否則牽手委實是有些奇怪，葉聲将手放在對方的手上問道：“長老，您要帶我去哪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