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到達院子裡，她暫時不能進去，封霄寒和浮光派的弟子正在幫徐行北清理血污和清洗身子，她這個“小孩”無論如何都不能旁觀。

幽陽女君也在院子裡站着，見到葉聲時的表情很是意味深長，大抵是有人跟她說了些什麼，果然葉聲和杜乾清一走近，她就問葉聲道：“他們說你是小北兒的道侶？”

還不到道侶的程度，但大家都那麼說的，葉聲也隻好默認下來：“之前是，現在暫時不是，之後也是。”

女君被這孩子的是與不是說得煩了，索性就不再問了，轉而問杜乾清道：“她是乾雨的另一個女兒？”

杜乾清肯定道：“是。”

葉聲不明白他們問這些是要幹嘛，而且說完兩個人就都沉默下來，讓葉聲覺得很是莫名。

很快緊閉着的門從裡面打開，封霄寒站在門口道：“好了，可以進來了。”

葉聲率先跑到屋子裡，可看着床上的人她一時間沒敢認，之前他隻是白了頭發，可現在他的眉毛乃至睫毛全部都白化，整個人看起來如雪人一般。

“他這是怎麼了？”葉聲喃喃問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受了重傷，現在還在昏迷當中，明天可能會醒過來，”封霄寒遲疑了一下繼續道，“他法力全失，幸虧是出來了，否則必會受天魔魔氣侵染，恐怕會失了神智。”

葉聲走到徐行北床前，伸手拘起他的一縷白發道：“法力盡失，是因為此番大戰嗎？”

“應當不是，他的法力好像不是因為受了傷才消失的，而是因為中了毒，靈脈慢慢斷絕，才會失去法力，而且他中這毒恐怕有些時日了，不過我還不清楚他中的是什麼毒。”封霄寒把自己掌握的消息對葉聲解釋了，他學醫道時間尚短，需要學的東西還浩瀚如煙海，現在徐行北中的是什麼毒他就一點都不了解。

“是相思引，”幽陽女君給出了她的答案，“毒發之後，靈脈漸斷，法力漸失，慢慢淪為一個普通人。”

“頭發是因為中了這個什麼相思引才變成這樣的嗎？”葉聲心裡隐隐約約有了猜測，急需确認道，“這毒可有解藥？”

女君先颔首道：“靈脈漸斷不同人會有不一樣的反應，對這孩子來說，恐怕确實會有如此反應，他是麟血族人，我記得麟血族人中就有人如此，全身毛發都是白色。”她頓聲道，“沒有解藥，即便是有解藥，他如今靈脈都已斷絕，也都無濟于事了。”

徐行北的頭發是什麼時候白的？葉聲猛地捏緊了那縷白發，心想是他離開麟血谷之後，她去魔界對付心魔的那段時日之間，這一趟他白了發，卻帶回了一塊龐大的玉石，他還準備用那塊靈玉，雕刻出她的模樣助她養出血肉，活成一個真正的人。

放開那縷頭發，葉聲終于克制不住自己的心緒，将手撫摸上徐行北的臉頰，都是為了她，才讓他成了這幅模樣，而她終于能理解先前徐行北對他們感情的不安感來自哪裡了。

隻是，她怎麼可能會厭棄他呢？無論他是不是長了滿頭白發，還是法力盡失成為一個普通人，她都會對他從一而終！

對了，恐怕還有對兩人身份的顧慮吧，她之前是魂體，如果不出意外算得上壽命漫長，可成了普通人的徐行北不一樣，他會慢慢老去，一頭白發也便罷了，再有皺紋和褐斑，他是不敢賭她還會繼續愛他。

可他都能愛滿身魂裂，看起來可怖甚至是醜陋的她，她為什麼會不珍惜漸漸老去的他呢？

好在她成功了，她從鬼魂活成了有血有肉的人，等魂力轉化為法力，她這小孩子身體很快就會長大到與魂魄相契合的程度 ，她可是和徐行北同歲，之後他們會一起成長，一起老去，她的頭發也會慢慢變白，臉上也會長出皺紋和褐斑的。

葉聲趴在徐行北的身上，耳朵貼着他的心髒，他的心跳她聽過無數次 ，直到現在，她才發覺，原來自己的心和他有着一樣的跳動頻率。

“徐行北，快好起來吧，等一切事宜處理好，我們便按之前的約定浪迹天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