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陪着的姚卓緊貼着牆根,心道,這粗鄙的大老粗可真沒眼色!
船内氣氛如山雨欲來前的平靜,蓄勢待發。
這時,施茂林“咦”了一聲:“這荷包的針腳,倒有些像我未婚妻子的手法,還有這信上的字……”
陸青檐突然出聲:“你未婚妻?”
“是啊。”
施茂林去摸衣襟,忽地頓住,不好意思地撓頭:“此物是私密之物,不便示人。”
許久,青檐捏着荷包緩緩地笑,話題一轉:
“施兄,你不是想中武舉,飛黃騰達嗎?我這有一個好辦法能幫你,隻是這辦法不便清醒時說,最好是趁醉酒時,我說醉言醉語,你聽過就算。”
青檐說:“我與世兄願陪你同醉,喝與不喝,你自己選。”
丫鬟們端上來十壇酒。
施茂林知道世家規矩多,好辦法确實不足為外人道。
青檐願意借醉說出,說明他把自己當成了好兄弟。
可是,他怎麼能對不起妙儀?
他答應過她的。
施茂林猶豫:“這……”
青檐的聲音蠱惑一般,響在耳邊:“喝完這些酒,我就能幫你。”
姚卓攬住施茂林的肩膀,哥倆好地連聲勸:“兄弟,隻是小飲幾杯,這酒不醉人,不信你嘗嘗。”
半個時辰後,施茂林已停不下來了。
這酒中放了什麼,竟如此美味?富貴人家的酒可真好喝!
或許喝光了十壇酒,或許喝了更多,施茂林迷糊中,看到鸨母指揮丫鬟們繼續往船内搬酒。
“青檐兄……”
青檐的聲音懶洋洋的:“嗯?”
真的不能再喝了。
青檐一笑,看向姚卓。
後者瞬時領會意思,遞了酒杯到施茂林的嘴邊:“兄弟,我就說這酒不醉人吧,你分明還清醒着。來,再多飲幾杯!”
施茂林被迫喝着,連眼睛都睜不開。
倘若他神智清醒,就會發現,熱鬧的歌舞中,宴席衆人俱都安靜。
他口中的青檐兄弟,更是一語不發,看笑話一般看着他。
事到如今,姚卓依舊一頭霧水,公孫文卻反應過來了——
陸青檐在戲弄這對互定終身的野鴛鴦。
約他一絲湖會面,就是打着這樣的主意。
這位丈夫對未婚妻子的許諾,他要讓他一一打破,看看這對佳人,是否真的情深似海,永遠不變。
可就算這是真的,陸青檐也一定會讓它變成假的。
除了金銀珠寶,這也是能引起他興趣的事情之一。
此時,醉酒的施茂林神志不清地喚起了未婚妻子的名字:“妙儀,妙儀……”
陸青檐嗤笑着站起來,仿佛看到了施茂林明日酒醒後的悔恨表情。
倘若他告訴他,不會幫他,都是騙他的,他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了。
施茂林又叫:“妙儀……阿昙。”
陸青檐原本想離開,聽到這句,忽然頓住,緩緩地轉過身來。
他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公孫文和姚卓戰戰兢兢地往後縮,狼犬在船中巡視。
舞姬們察覺船中氣氛不對,猶豫着停下來,站成一排。
片刻後,舞姬們被扯着水袖,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她們被那個叫雷奴的昆侖奴拖着頭發,狠狠地按在施茂林懷裡。
.
施茂林做了個夢,青檐在勸酒,他想擺手。
這時,忽然有兩個溫軟的身體鑽入他的懷裡,冰涼的手在他衣襟裡滑動,像蛇一樣。
有聲音嬌聲軟語地哄着他,不時往他耳朵裡吹氣:“公子,熱不熱?”
他已經有未婚過門的妻子了,不能對不起她!
施茂林再次想要站起來。
身後,鄧顯按着他的肩膀坐回去,施茂林站不起來了。
衣襟裡的荷包掉在地上,被鄧顯撿起來,奉上去。
荷包是封死的,陸青檐毫不憐惜地将荷包撕開,丢棄裡面的棉花和香料,去看内裡的繡字——
昙。
又是昙!
字迹是簪花小楷,如施茂林所說,竟真的很像。
陸青檐将荷包丢入湖中,冷然說:“去查這個叫妙儀的女人底細!”
離去前,他看了眼施茂林。
兩個舞姬水蛇一般纏着他,衣服松松垮垮。
陸青檐諷笑一聲,對姚卓說:“這幾日,好生款待他。”
一行人離去後,姚卓留在船内,癱坐在當場。
有舞姬貼上來替他揉胸口,姚卓一把攬住。
走時,鄧顯囑咐,長公子要他這幾日帶着施茂林,好好地款待他。
他會的,無非就是吃喝嫖賭幾樣。
想了想,鼻青臉腫的姚卓攬住舞姬起身,喚鸨母過來:“給這位爺點一炷牡丹香助興,還是個童男,今夜着人好好給他開開葷!”
牡丹香,迷情香。
鸨母一臉谄媚地笑:“姚公子放心,舞姬身上配着香,早已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