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被軟得像雲。
姜昙深陷入裡面,身體輕得要飄起來,可腦子裡卻如此寂靜。
陸青檐進來了。
她仰面看到帳子上打轉的流蘇,悠悠地晃着,因為另一人的動作而劇烈跳動幾下。
姜昙的心像是活了過來,也跟着急跳幾下。
她蓦地伸手蓋住他的唇,用力推拒着他的臉:“有沒有冷水?”
陸青檐咬牙切齒:“沒有。”
“那冰塊……”
“也沒有。什麼都沒有!”
陸青檐的額頭強硬地抵住她的,幾乎要從眼睛鑽到她的心裡去。他語氣兇狠地說:“隻有我。”
姜昙别過臉去。
好,好得很。
嫌棄他!
陸青檐坐起身來,将她纏在自己脖頸上的雙手拿下來,用力放到一邊去。
臉側壓着陸青檐的袖子,他的袖子上不知熏了什麼香,或許還有他自己的味道。
姜昙聞着那味道,心中好似有螞蟻在啃噬。
一股又一股熱意如浪潮,一股在胸前燒起來,一股洶湧着往下去了。
姜昙這才發現,是自己離不開陸青檐。
他的外衣已被她脫了一半,挂在手臂上。露出貼身的裡衣來,黑暗之中,隐約可見繡着花,卻看不清是什麼花。
隻見那花藤從衣領處在背上肆意四處蔓延着,最終盡數被一條束帶收到細細的腰身中。
再往下,是鋪開的衣擺。
美人如花隔雲端,範小姐幾人說得對,陸青檐好像才是那個美人。
她又想起片刻前自窗戶看到的場景。
遂伸出手,從衣袖往裡去勾他的手指。陸青檐頓了頓,緩緩地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連同袖子也一點一點抽出來。
姜昙鼻子一酸,委屈地想哭。
一隻手捉着她的胳膊拉起來,姜昙渾身沒骨頭似的被人用力抱緊。
陸青檐的雙手穿過她的腰間,兩人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他的唇貼了上來,恨恨地耳語:“總是這樣!我才說你一句……”
接下來的話,皆隐沒在激烈的纏綿中。
姜昙如同一條魚,因幹渴而發癢的身體忍耐許久,終于得到了滋潤。
那一壺清水根本不足以緩解她的渴意,她不得不承認,此刻面前之人才是天降的甘霖。
她處在大火之中,隻有抓緊這塊冰,才能苟活性命,不至于被燒死。
他在她的胸口作亂。
唇齒在交合的衣領口流連,似乎能嗅到随着呼吸起伏而從衣襟處滲出的幽香。
他知道她鎖骨下有顆小痣,平日裡被衣領掩蓋看不出來,可他也知道,隻要将衣領稍微扯亂,留出一處巴掌大的口子,就能看到那顆小痣。
可惜床帳内一片昏暗,此刻是看不見的。
但好在,他閉着眼也能尋摸到它的位置。
瞧,他找到了。
隻是用唇齒輕輕厮磨,她就受不住了。
細白的頸子向後繃緊,成一條若隐若現的線,胸口劇烈起伏,像揣了一隻受驚的兔子。
有趣。
于是問她:“藏了什麼,跳得這麼急?”
他便伸手去探究她的衣襟。
許多年前他好奇時摸過,那時她比現在醉得要沉,叫也叫不醒。他入裡摸到一片柔軟時,疑惑之下捏了捏,她乖乖地一聲不吭。
不像現在——
姜昙半阖着眼睛,連睜開也費力,卻還記得伸手來擋住衣襟,攔他的手。
陸青檐嗤笑着松開手。
姜昙整個人便失力般向後倒去,一張臉深陷在被子裡。
還記得三年前他是階下囚,靜等午時三刻處斬,如同俎上魚肉,安然待宰。
如今換了位置。
他靜靜欣賞了會兒她這副任人處置的模樣。
不多時,他呼吸急促地壓上來:“姜昙,姜昙……”
唇舌再度糾纏到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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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施茂林又回來了。
他心裡很肯定,方才的身影就是姜昙,姜昙也來了範府。
可是天色這麼晚了,姜昙還在範府做什麼呢?
她應當與範小姐從無交際,就連自己也是憑着紅柳與府内管事相識的緣故進來的,連園子裡都不許他們靠近。
姜昙是孤身一人來的嗎,她能和誰一起呢?
就算惹了紅柳生氣,施茂林也不放心,他決心一定要回來看看。
這邊是範府的客房,施茂林朝四下裡一看,寂靜無人。他便沿着房門一間間找,趴在門上聽聲音。
前幾個屋子裡空曠安靜,應是無人。可第三間屋子裡,似乎傳來了一絲微妙的動靜——
那是……親吻時的啧啧水聲。
施茂林方才意識到這一點,身後有布巾捂住了他的嘴。幾個練家子迅速而隐秘地将他縛住手,迫使他跪在地上。
施茂林甚至沒有還手的機會。
他剛想站起來,肩上一柄沉重的利劍壓下來。
劍未出鞘,劍身拍拍他的臉,示意他看向遠處的地面。
那裡躺着一個婢女,不知生死。
施茂林立時就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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