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練工作室 ?”
這次祝饒終于沒無視男人,從電腦屏幕前擡起了頭。
他入行時間短,但也知道單打獨鬥不如加入工作室的道理。别的不說,至少有了固定工作室,就不用漫無邊際地自己在接單網站上撈客人、跟人接洽了,接單會變得容易一些。
除此以外,被顧客跑單或者毀約的概率也會降低很多,說到底就是人多力量大,來錢快成本低。
“怎麼樣?”男人看祝饒有點心動,又趁勝追擊,“小孩兒,我們這個團隊可是金牌團隊,流水高穩定客戶多,我是看你技術好才找你,換别人我可不給這個機會。”
……太殷勤了吧。
祝饒敲鍵盤的手頓了頓。
“呵呵,你這麼大點小孩兒,戒心倒挺重。”男人龇着牙嘎嘎笑了幾聲,拍了一把祝饒的椅背,“行吧,既然是我邀請你的,那我也先表示點誠意。喏。”他從口袋裡掏出張紙,在旁邊櫃台上摸了支筆,唰唰寫了幾個字。
然後他把那張紙遞給祝饒:“我叫成峰,他們——”他用大拇指朝後面幾台機子的方向一指,那裡坐了好幾個少年,都是十多歲的樣子,一個個杆兒瘦,頭發長得擋眼睛,手上的煙一根兒接着一根兒。
“他們都是我們團隊的,這些小孩兒都叫我六哥,你也可以這麼叫。”
祝饒沒回話,低頭看了一眼成峰給他的那張紙,上面寫的【乘風工作室】,還有一串手機号。
成峰笑:“我昨天就看見你了,身體不好?瞧見那個姓項的哥們兒把你扛走了。”
聽到他提項雲海,祝饒下意識收斂起了心神。
“那哥們兒是個怪人。”成峰摸出一根軟中華點燃,又從煙盒裡倒出來一根,遞到祝饒跟前,祝饒搖頭,他就笑,“不抽?嗐,你以後遲早會愛上這口的。我這是好煙,平常不給那些小崽子抽的。”
“不了。”
成峰聳聳肩,倒也沒有被冒犯的樣子,繼續說:“行吧,再說姓項那個哥們兒。他是這兒老客了,天天都能瞧見他。不過這人啊——”成峰撇着嘴搖頭,“挺裝的。他住哪兒我知道啊,不就旁邊那破地方麼,住這片兒的能有幾個有錢的?就數他裝,見天的眼睛長頭頂上,跟他講話愛答不理的。看他身上穿的那些,全是大牌兒A貨,裝得很。
“我勸你,你一個小孩兒,也别跟這種人走太近了,保不齊連你們這種崽子的錢也騙呢。”
跟祝饒“語重心長”地說完這些以後,成峰就叼着煙走了,祝饒盯着手上那張紙看了一會兒,随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這天祝饒一直呆在網吧裡,運氣不錯,下午又接了三單,他跟網管續了幾個小時時長,悶頭幹活,等到天擦黑的時候,已經五百塊落了袋。
自從開始幹這一行以來,這還是祝饒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
小孩兒看着賬戶裡陡然增加的數字,談不上多麼欣喜激動,不過多少是長舒了一口氣。他暗暗盤算着,今晚可以不用在網吧過夜了,花幾十塊錢,或許能去附近管的不嚴的小旅社租一個床位,躺一躺。
這邊籌劃得好好的,祝饒剛準備歇會兒,忽然手機上收到一條提示短信。
祝饒的手機是老式機子,運營商充話費直送的,卡頓得厲害,平時也就能接接電話收收短信,再無别的用武之地。他拿手機解了鎖,機子卡了七八秒才打開,一看短信,是他接代練單的網站發來的警告。
仔細讀了那條短信,内容居然是說他涉嫌非法欺詐,勒令他将在網站上賺來的錢全額退款。
非法欺詐的投訴主要是身份證和年齡作假,祝饒反饋了異議,沒過幾分鐘就被打回,還是要求他退款的。如果不全額退款,就永久封禁他的賬号,必要的時候還有可能移交司法處理。
祝饒:“……”
因為一個年齡的問題,他基本做什麼事都處處受阻。誰能想到,就連代練這種灰色産業,居然還能有人舉報他。
系統給他的退款時限是24小時,除了必須退款外,還暫時凍結了他的賬号,既不能接單也不能收款。沒辦法,祝饒隻能把那五百多塊錢退了,今天努力幹了一天,賺來的錢等于全打水漂。
眼看着賬戶數額幾近清零,祝饒攥着手機不甘心地發憷,成峰又笑呵呵地過來了:“錢給吞了?不瞞你說,我跟我那群小弟剛幹的時候,也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沒辦法的,這種業務,人家不投訴你是運氣好,一投訴一個準兒。你一個小不點兒,還是别自己蠻幹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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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雲海在家一覺睡醒,迷迷糊糊看一眼挂鐘,居然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
他騰地從床上坐起來,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一看,果不其然,全是甲方發來的消息。
【第六頁的數據那裡改一下,這個數據太實誠了我們沒辦法拿給我們客戶看,我們也有我們的甲方好不?】
【第十七頁也是,理由同上。】
【二十二頁】
【二十五頁】
【三十七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