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墨煙流這一生還有什麼值得追求的東西,他終其一生都在渴望自由,脫離宿星辰的掌控,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
裡面白大褂走出來後,徐瑾猛地站了起來,緊張地走上前去,腿腳都有些發軟。
任由誰看了都以為徐瑾是在擔心顧安。但徐瑾隻是在擔心自己身邊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羊入虎口”“做事完全不考慮後果”的墨教授。
顧安一旦出事,他必死無疑,怎麼還有閑心坐在那裡撕葉子玩?
“他沒事吧?”
“實驗很成功,顧爺現在在訓練室,讓墨教授過去。”
“很成功是指……”徐瑾忍不住問詳細些。
“他已經徹底轉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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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煙流到訓練室時,隔着一道玻璃門都能感受到顧安異能的威壓。
玻璃門内,是一個全息戰鬥模拟系統,顧安的戰鬥以及術法運用爐火純青,很難看出是第一天轉化。
如果不是知道那瓶藥是假的,墨煙流還真相信顧安身上吸收的是裴野的術法。
戰鬥結束後,顧安摘下設備走了出來,看到墨煙流的瞬間将他抱在懷中。
墨煙流有些不太适應,身體微微向後仰着,不知道該做什麼,想了想說了些客套話:“恭喜你。”
“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會轉化的這麼成功。”顧安松開墨煙流後,身體依然因為激動而微微發抖。
“以後我擁有的一切,都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顧安低頭,動情地捧着墨煙流耳臉頰說:“我覺得應該重新考慮一下我們之間的關系了。”
墨煙流握住顧安的手腕,後退一步。
“我會好好考慮的。”墨煙流說完後,給顧安一個安撫性的笑容。
顧安沉浸在轉化成功的喜悅中,多一件好事或少一件好事對他來說并不重要,墨煙流答不答應,什麼時候答應,在他看來都跟已經答應了沒什麼差别。
在極端痛苦的時候想要發洩,在被巨大的快感淹沒的時候,第一反應也是發洩。感官被歡愉刺激的無限放大,周遭一切都變得光怪陸離。
屏蔽掉世界的一切沉浸在獨自幻夢中的顧安,此刻隻想喝酒。
他不想和任何其他人在一起,隻想要墨煙流。徐瑾開車把兩人送會顧安的居所——一所市外的獨棟别墅,從地下城出去後近乎一個小時的山路。
車上還有幾個墨煙流不認識的人。
墨煙流一直以為顧安住在地下城,到目的地後,墨煙流有點意外。
顧安光明正大在這座城市建立了自己的據點,光明正大住在這裡,沒有絲毫遮掩,而那群審判者就跟失了智一樣,這麼久一點端倪沒查出來。
墨煙流跟進去後,徐瑾從酒窖中取了酒上來。
二人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透過窗戶,可以看見靜谧繁星下漫山遍野的雪松,凜寒挺立。
“知道這個地方的除了我不超過五個人。”顧安手掌伸出來,五指分開在墨煙流眼前晃了一圈。
“都是我的心腹,但你不一樣。”顧安靠在玻璃窗上,笑着說:“你是這裡的主人,和我一樣。”
墨煙流很怕顧安對他做些什麼——他很清楚自己身體裡的異能,對上顧安會被虐得很慘,所以墨煙流就算脾氣再差,也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
而現在的“時務”就是,顧安無論嘴上多喜歡墨煙流,顯示屏的好感度都停在0。
顧安自始至終都如墨煙流所願保持着固定距離,墨煙流不太明白顧安對墨十月這個人保有着一種怎樣的心态。
這種心态可能隻有顧安才能明白。
顧安出生于低階種族,一個被除名的,隻能從事邊緣工作的族群,從小經曆的隻有謾罵,嫌棄和白眼。
他從來沒經曆過正常人的生活,從低階種群到審判庭,再到反叛的的首領,都算不上“正常人”。
“擁有權力後,有無數人愛我,我也可以愛無數個人,但那都不是真的。”顧安今天很高興,醉得也快,墨煙流陪他喝了一小杯,就從徐瑾那兒換了白水。
顧安自己灌自己,灌得也十分起勁,嘴裡的話越來越密,前塵往事說個不停。
“我讨厭一切利益交換,金錢,權力,性,對我來說都是利益交換。可是沒有這些,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顧安看着墨煙流,好像希望能從他身上得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墨十月,你說為什麼這世上沒有單純的喜歡,就隻是喜歡。”
顧安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醉眼惺忪說:“這樣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