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臉青年很快搬了一摞卷宗，啪一聲摔在了沙發前的茶幾上，紙頁傾倒，撲起一陣灰塵。

姜雲意湊得最近，咳了兩聲，不滿道：“敢情你們寫完卷宗就沒翻過了啊。”

瘦臉青年沒聽見似的，轉身出去了。

趙丞章分了一半給沈麒生，自己也拿過一個文件袋，準備好好找找線索。沈麒生倒沒着急看，而是問他：“穆老爺在鎮子裡聲望最高，發生這麼重大的案子，他應該很關心。剛才在穆宅，你們沒聊過案子的問題？”

“提了兩句，”趙丞章一秒都不敢回想在書房裡發生的事，“穆老爺的意思是，能結案就盡快結案，畢竟繼續拖下去不好向上面交代。”

“哼，果然。”沈麒生扭頭看了眼穆夏，對方正試圖看清楚卷宗上的内容，好像并沒有把他們的話聽進去。

穆夏心裡默默道，他又不傻，他都首先把自個兒便宜爹當第一嫌疑人了，沈麒生不懷疑才怪。但總不能這會兒就大義滅親吧，可要是他尊重人物身份，以穆同笙兒子的身份維護父親，和沈麒生他們發生争吵，這一吵是不是得不歡而散？散了之後他是不是得獨自離開？這一離開，出事兒的可能性就大了。所以他隻能給自己找點事做，同時暫時性耳聾。

姜雲意觑着他倆的反應，坐在一邊沒說話。

“哎喲我的媽！”趙丞章剛翻了兩頁紙，就大叫一聲，把文件扔在了地上，緊閉着眼睛，撫着胸口深呼吸。

“怎麼了趙局長？”穆夏蹲下去幫忙撿資料，準備趁機偷瞄兩眼。

趙丞章緩了一陣兒，才道：“小心點，這裡面有案發現場的照片，也太吓人了。”

穆夏翻開兩頁，裡面夾着幾張黑白照片，一個男人被一根麻繩懸在梁上，半根發烏的舌頭伸出嘴來，瞳孔上翻，眼眶中幾乎隻剩下眼白，唯有上眼眶邊緣剩下窄窄兩條黑色，仿佛正凝視着拍攝者和觀看照片的人。

乍然看見，穆夏也被吓了一跳。趙丞章躲到一邊，念叨着：“以後但凡沒有瞳仁的，都别給我看。”

沈麒生看完了手裡的一份，随手放到桌上，在穆夏繼續往下看之前把他的奪過來。穆夏于是歪着身子去偷看桌上的那份。這一次，受害人被五花大綁在一張長條桌上，像一頭被宰殺的年豬，胸口到小腹被完全剖開，幸好黑白的底色一定程度上蓋住觸目驚心的血腥場景。依舊是個男人，眼皮微微垂着，眼睛半睜，目光仿佛正射向拍攝者。

沈麒生并沒有細看，簡單翻完第二份資料後，連續又看了幾份，看完後都“随手”放在了桌上。穆夏一共偷看到六份卷宗，其中五個受害人是男人，兇手殺人手法各異，幾乎沒有共同點，如果一定要有一個的話，那就是足夠殘忍。而唯一的一名女性受害者，是被赤身裸.體扔在草叢裡被發現的，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傷口，手足也被折斷，兇手像是在洩憤似的。

穆夏實在無法繼續承受，站起來在屋子裡走動着，緩了幾口氣，胃裡開始惡心起來，腦子裡忍不住去回想那些照片。他隻好用說話轉移注意力：“一共多少起命案？”

這些照片顯然也刺激到了沈麒生，他捏了捏眉心，把卷宗倒扣過去。姜雲意走過來數了數，說：“一共九份。”

穆夏擡手敬了個禮：“向人民警察緻敬，這些東西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我今晚恐怕要做噩夢了。”

姜雲意把卷宗翻到正面想看看，沈麒生按住她的手：“還是别看了。”

“我不看照片，就是想看看别的信息。我以前在電……學校的時候，對一個案子感興趣，還專門找了報紙出來研究。這個案子受害者這麼多，案情複雜，靠一兩個人破案很難，我們多幾個人研究，說不定能有新思路呢。”姜雲意以前在電視台确實參與過疑難案件的專題節目，那段時間看過大量的相關資料，也勉強算得上半個業餘的破案專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