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這麼說了,沈麒生也就顧不得保密的問題。姜雲意迅速翻了所有的卷宗,道:“九個受害人,七名男性,兩名女性,兇手的作案手法也大不一樣,說實話,我還真沒見過這樣的案子。”
趙丞章見他們三個這麼快就入戲,開始研究起案子,驚訝得嘴巴都沒合上過。想到自己也不能拖後腿,便積極參與進來提供意見:“我其實有一個問題,既然受害者沒有共同點,作案手法沒有共同點,為什麼大家都笃定這是系列案呢?”
他問到了關鍵,劇本一開始的描述是“連發命案”,并沒有說過是同一名兇手所為。但也許是受以前看過的影視劇影響,大家陷入了常見的思維,那就是連發的命案一定是連環殺手所為。但從這些案子的特點來看,兇手極有可能不是同一個人。
“九個案子,要是每一個案子都有一個兇手,那我們猴年馬月才能破案。而且,這鎮上的殺人犯比例是不是有點太高了。”姜雲意惴惴不安地放下卷宗,往窗外看了一眼,好像生怕哪個路過的人就是兇手。
從他們來到鎮上開始,見過的人也不到一百,百分之九的人是殺人犯,想想都不寒而栗。第一次拍攝的經驗告訴他們,源世界常常是無序且混亂的,所以不能保證它不會造出個劇本,真的會有九個甚至更多個殺人兇手這種事。
“也隻能一個一個查了,”沈麒生歎了口氣,“先從簡單一點的案子入手,看能不能破一個,如果抓住一個兇手,審出來不是其他案子的兇手的話,那麼說明這不是系列案。”
查案子是個大工程,尤其這個年代的刑偵手段相對落後,恐怕要依靠大量的走訪調查。如果他們總是幾個人一起去問查訪,效率低不說,隻怕也會打草驚蛇,難保兇手們不會狗急跳牆。沈麒生和趙丞章是警察身份,兇手或許有所忌憚,穆夏和姜雲意可是普通人,危險性高得多。
這次拍攝雖然不像上次那樣,按照既定的劇本表演,發揮空間不大,但其實潛在的無法預知的危險更多。相比起來,上次拍攝簡單得稱得上是過家家了。
幾個人都憂心忡忡,辦公室裡一陣沉默。沈麒生再次翻閱卷宗,終于挑出來一個案子,率先打破沉默:“不管怎麼樣,案子得查,先從這個開始吧。”他挑出來的正是那個被懸在梁上的男人。
男人名叫梁程,是鎮上一家藥店的老闆,在幾名男性受害者中,人際關系算是最簡單的了。而兩名女性受害人人際關系其實更簡單,但卻簡單得過了頭,幾乎沒什麼資料,簡直無從查起。
“康仁藥店?”穆夏聽沈麒生說起藥鋪的名字,有點奇怪,很不像傳統藥鋪的名字,倒像是他們那個年代的店名。幾個人商議定了開始查案,就出發前往藥店。趙丞章作為局長,其實是不用親自出馬的,可他不想一個人留在警察局,就借口看看沈麒生的查案能力,也跟着來了。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日光斜照在小鎮裡,陰影光亮交錯,勾勒出一幅午後甯靜又神秘的景象。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幾個人腳步匆匆,擔心時間太晚到了閉店時間就不方便了。踏在青石闆路上的腳步聲在鎮子裡回蕩,弄得穆夏總疑心後面好像有人跟着他們,想回頭看看又不敢。
沒有路标指示藥店的方向,姜雲意也學會了穆夏的方法,剛出門不久就向一個大嬸問路。大嬸胖乎乎的,看背影以為是慈眉善目的,沒想到卻長得兇神惡煞,吓得姜雲意說話都結巴起來。
等她問完,大嬸卻笑起來,露出一口黃牙:“藥店呐,過了橋右轉,一直往前,走到最大的那棵柳樹下就是了。聽說藥店的老闆是吊死的?我還記得,他被人發現的前一天晚上,刮了好大的風哦,嗚嗚的。老闆的屍體啊,就在風裡這麼蕩來蕩去,蕩來蕩去,跟他店門口那柳樹枝子似的。呵呵呵呵,可有趣了。店裡的夥計第二天開門,老闆的一雙腳啊,一下子甩在他臉上,啧啧啧,吓得他在河邊洗了半天的臉……”
大嬸描述得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像是自己親眼所見似的,趙丞章的臉又白了。姜雲意隻好打斷她:“是嗎,我們還趕着過去,謝謝啊。”
“客氣什麼,”大嬸笑容可掬,眯縫着的眼睛裡露着精光,打量了他們幾眼,“你們幾個生得挺漂亮,吊起來肯定更好看。”說完就哼着小曲兒搖搖晃晃地走了。
趙丞章都快哭了,姜雲意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還真是這裡的風格,每次都給人驚喜。”
群演們很以吓唬他們為樂,穆夏也相信,這些人說的話可能真不隻是吓唬吓唬他們。他同情地拍了拍趙丞章的肩膀:“沒事,習慣了就好了。”
趙丞章萬念俱灰,木然地跟着他們找到了藥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