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鼎,無思鈴,了生鏡,空問鼓,正如它們的名字,每一個神器都巨大如山,像星球一般,緩緩自轉着,來自燕岫城的光流将它們籠罩。
龐然大物懸在頭頂,讓每個人都感覺到一種壓力和恐懼。
“接下來要怎麼做?”章勤勤有些激動地問。
他們來到了最後一步,隻要姚複活,他們的拍攝就成功了。
但穆夏恍然想起他們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問題沒有找到答案,天劫究竟是什麼。
蘇穎風說在燕岫城裡會找到答案,但并沒有,不是嗎?他們下山之時,四位宗主說,在他們之前已經有許多弟子提前來到這裡,可這裡空無一人。
是根本沒有人來過,還是來到這裡之後,消失了?
籠罩神器的光流傾瀉下來,圍成一道簾幕,将他們圍在中央。
“我的法力和姚的同根同源”,這句話忽然跳進穆夏的腦子裡。四大宗門是依靠神器給予的神力而組建壯大,也就意味着,至少四大宗門的弟子們的法力,也大多與姚的法力同根同源。
同根同源,同根同源……
這幾個字在穆夏耳邊炸響。
葉落歸根,姚想要活過來,就要把賜予的神力收回去。在爟神廟裡,蘇穎風的分.身就是這樣回到了她身體裡。
在燕岫城,法陣和法器從爟身上吸走的,自然也是爟奪走的那部分,屬于姚的神力。
“你們很快就知道了。”蘇穎風回答了章勤勤的問題。
那些來到這裡的弟子們,自然是回到了屬于他們的地方。
穆夏擡頭看了一眼四大神器,臉色劇變。
這時,一股力量劈開了他們腳下的土地,從遠處劃向他們,随之而來的,是一道裂縫。
姜雲意就站在那裂縫之上。
蘇穎風一向淡然的表情變了,她撲過去擋在姜雲意身前,猛地一揮手,将那股力量推了回去。
但那力量也震得她倒退兩步,撞在姜雲意身上。挽起的發髻散開來,姜雲意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如此濃烈的殺氣。
不知為何,散下頭發的蘇穎風讓她覺得無比熟悉,似乎在哪兒見過,是在冥城或是月蝕鎮,不,都不是。
她腦中閃過一道身影,對了,是第一次拍攝,他們看成片時,片尾有一個穿着綠裙子的女人擡頭看向了鏡頭。
那才是他們和蘇穎風第一次見面。
但不是她和蘇穎風第一次見,她們的相識應該更早,早到她已經失去了那段記憶。那條綠色的裙子,好像是她在某個商場,親手從架子上取下,交到了一個人手裡……
但記憶的線被穆夏的怒吼打斷了。
“離開這兒!”
他一隻手去拉站在人群中間,離他最近的吳可歆,另一隻手越過中間的人,伸向沈麒生。
但沈麒生卻一掌将他擊飛出去。吳可歆還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不懂沈麒生為何突然對穆夏出手。
他的身體穿過光流組成的簾幕,重重摔到還未被綠色覆蓋的沙土上。姜雲意在人群外圍,身體率先反應,随手拉着兩個人飛出了簾幕,是趙丞章和杜阮英。
蘇穎風隻是扭頭看了她一眼,卻并沒有阻止她。
穿過簾幕之時,她聽見了爟的聲音。
“看來,謊言被拆穿了啊,?,或者,應該叫你,姚?”
穆夏摔落在地,滾了好幾圈才停下,身上的骨頭好像一寸一寸地斷掉了。但他很快爬了起來,并意識到那隻是恐懼帶給他的錯覺。
他跌跌撞撞地跑向那道簾幕,但為時已晚。
根本沒有所謂的天劫,那不過是蘇穎風散步的謊言,她說服四個宗主相信,隻要送足夠多的弟子來這裡,就能夠破解天劫。
四位宗主自然樂意用手下弟子的命換自己的平安。
他們所有人來此,都隻是給姚的複活獻祭。
隻有蘇穎風,或者說是?繼承了姚的分.身術,不是因為她有天賦,而是她原本就是姚的分.身,這是姚給自己留的後路。
破天劫?哪有天劫可破,他們破的,隻是一個謊言。
穆夏撲向簾幕,卻被一股無形的牆擋住。人群最中央,李文雨的身體正化作點點螢光。
爟還說了些什麼,穆夏一個字也沒聽見,他能看見的,隻有簾幕之後的沈麒生。
“你忘了在那個十字路口,我們祭奠王勐時,我說過的話嗎?”他憤怒道。
沈麒生卻笑了:“你說,我們要努力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