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坐在飯店的包廂裡,和姜雲意、趙丞章以及另一個人,看着滿桌的殘羹冷炙,誰也沒有說話。
上一秒,坐滿了的人包廂此時此刻隻剩下了他們幾個。每個人都清楚發生了什麼。
趙丞章紅着眼眶打開了群聊,群成員裡隻剩下寥寥幾人,除了此時在包廂裡的,便隻有楊靜和與另外三個隻有幾面之緣的人。
穆夏扭頭看向身邊空空的座位,發了會兒愣,最後站起來道:“我先回去睡覺了。”
“穆夏。”姜雲意在後面叫了他一聲。
但他沒有回頭,出了飯店便打車回到出租屋。鑰匙順利地扭開了鎖,穆夏吐出一口氣,走進玄關,打開了燈。
屋子裡的陳設沒什麼變化,甚至他出門前沒喝完的半杯水還放在客廳的茶幾上。他走到主卧門口,頓住腳步。
雙人床上,灰色被罩變成了布滿小狗圖案的米色。床頭櫃上,屬于另一個人的東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也沒有見過的台燈、書本和水杯。
但他不死心,躺倒在床上,把頭埋進枕頭,嗅聞着另一個人的氣息。熟悉的氣味鑽進鼻子裡,他微微勾起嘴角。是的,這不過是一場夢,醒來之後,沈麒生就會躺在他的身邊,用溫柔的目光注視着他。
他不知何時睡了過去,連半個夢也沒做,直到手機鈴聲吵醒了他。
穆夏把被子蒙在腦袋上,一肚子起床氣:“沈麒生,快接你的電話!”
沒有人進卧室來,阻止那不知疲倦一陣一陣響起的鈴聲。穆夏最後隻能從床頭櫃上摸到手機,接起電話。
“穆夏,還在睡啊?不是說了今天來公司聊一下劇本嗎?”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這都幾點了,趕緊起!”
“你誰呀?”
“我的祖宗,這時候就别和我玩失憶遊戲了好嗎?好不容易給你拿到的男一号的角色,快點收拾,我讓小張開車去接你。”
穆夏半眯着眼睛,在電話挂斷的前一秒看了眼來電顯示,是一個叫石萍的人,這名字很眼熟,穆夏坐起來,腦子清醒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人是沈麒生的經紀人。
怎麼把電話打到他手機上了,還說給他拿到男一号?難道是有人假冒石萍詐騙?
算起來,從一開始進源世界到現在,也就過了幾個月時間,穆夏還沒有見過石萍。
“沈麒生,給你家經紀人打個電話,問問她是不是身份信息和手機号洩露了。”
回應穆夏的是一片寂靜。
“人呢?”穆夏有點生氣,鞋都不穿跑出卧室。
客廳裡空蕩蕩的,依舊隻有那半杯水立在桌上,玄關的燈還亮着。
心髒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一記重擊,穆夏腦袋突然發暈,癱坐在地上,愣愣地發了許久的癡,直到身體像是被無數隻蟲子啃咬,痛苦地蜷縮起來:“我不舒服,沈麒生,你别和我開玩笑,趕緊出來。真的,我好難受,你送我去醫院好不好?”
背上那道傷口的位置開始劇烈地灼痛,身體裡流淌的痛苦全都化作火焰燒灼着傷口。穆夏支撐不住身體,倒了下去。他期盼的那個人沒有出現,隻有黑暗降臨。
再次睜開眼,模糊中穆夏隻看到白花花的牆壁和天花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他眨了眨眼,視線變得清晰後,才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沈麒生?是你……”
“沈麒生是誰?”一個圓臉微胖的女人跳進他的視線裡,“穆夏,你感覺好點了嗎?”
“你是……”
“小張,你去叫醫生!唉,身體不舒服你就告訴我啊,早上打電話的時候怎麼不說呢?小張去接你,半天不見你下來,上去敲門也沒人開,幸好他有你家備用鑰匙,進去一看你躺在地上,慘白個臉,把他的魂都吓掉了。幸好,醫生說你身體沒什麼問題,就是還有幾個檢查要做,再觀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石萍噼裡啪啦說了一堆,穆夏感覺有溫熱的東西湧出眼眶,這是一個他不想存在的世界,一個令他痛苦的世界。
他閉上眼睛,喃喃道:“還不如真的死了。”
石萍沉默下來,穆夏聽見抽紙的聲音,感覺鬓邊的濕潤被輕輕擦去。
“穆夏,告訴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前兩天不還好好的?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要不然我給你約一個心理咨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