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潇聽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問道:“你們和這裡的妖族不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它們為何突然要弄沉你們的船?”
“誰知道呢,妖族都不是好東西。”
虞潇手裡的筷子一下子掉到了地上,白成錦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嫌棄道:“怎麼連筷子都拿不好了。”
“沒……”虞潇神色黯淡,看向白成錦的眼神也莫名多了幾分哀怨。
她是半妖,但她們與妖族交好,她一直不理解為何人族會如此厭惡妖族,如果有機會,她真的希望人族與妖族也能和解。當初她青睐白成錦,也是聽說他的家鄉與附近的妖族百年來一直相安無事,她以為白成錦和其他人族不同。
白成錦沒理她,吃完飯就去逗兒子。小崽子還是那麼小,白成錦抱他跟抱隻貓似的,他道:“你有沒有好好照顧我兒子啊,不都說嬰兒一天一個樣,三個月了,我兒子怎麼看着一點變化也沒有?”
虞潇剛撿起的筷子險些又掉了,她心裡發虛,不自覺地提高了嗓音道:“你整日不着家,都是我在帶孩子,你好意思說我照顧不好嗎?”
白成錦聞言,微怒道:“我是島主,整日要忙的事多得數不過來,你呢?隻是在家帶孩子罷了,就這一件事你也做不好,你還沖我發火了。”
“你——”虞潇一拍桌子,桌子瞬間裂了條縫。
白成錦腿微微發軟,但想到孩子還在自己手上,虞潇不敢對自己怎麼樣,就又仰着頭與她對峙。虞潇果然沒再說什麼,悶頭吃飯,滿腦子都在想沉船的事。
長昭看他們吵架看得頭大,他不知虞潇這會兒有沒有後悔執意來到這個她完全不熟悉的地方生活。
沉船的事必有蹊跷,虞潇了解過白潮妖族,它們向來安分守己,隻求苟活,不可能無緣無故就來傷害一個貧瘠的小島,她必須去問個清楚。
翌日一早白成錦就走了,他前腳剛走,虞潇把孩子托付給鄰居照顧後就悄悄出了門。
沉船的事在整個島上鬧得沸沸揚揚,人們都不敢靠近海,所以虞潇一路上幾乎都沒遇到什麼人。
她站在沙灘上,見四周無人,發出了一聲悠遠的狼嘯,片刻後海水猛然起了一陣高浪撲到沙灘上,再退去時,沙灘上徒然出現了一隻海妖。
“參見公主。”海妖恭敬道。
“不必了,我已經不是公主了。我來隻是問你一句話,白潮島沉船的事是不是和天狼國有關?”虞潇開門見山。
海妖眼神躲閃,不肯答話,但虞潇已經明白了。她早該知道姐姐不會那麼輕易放她走的,明明是她執意要留在白潮島,卻要白潮島上無辜的村民付出代價,這不公平。
“我不管你們是用什麼方法,馬上撤了法陣。”虞潇微怒道。
海妖為難道:“公主,這是國主的命令,我們怎敢不從呢?”
誰都有落難的一日,就算它們白潮妖族與世無争,也說不準哪天會被無良修士抓走,到時候還得仰仗天狼國救它們呢,它們怎麼敢違抗命令。
虞潇捏緊了拳頭,正要發作,卻聽耳邊遠遠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她極其敏銳地回過頭大喝一聲:“誰!”
樹林裡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顯然是那人跑了,還伴着一陣失魂落魄的喊叫。虞潇和海妖一起沖上前去,可已經來不及了。
虞潇聽見了鄰居失魂落魄的喊叫,她的一顆心如墜冰窖。
海妖臉色大變,不等虞潇反應過來,轉身便往潛回海裡。
虞潇已經顧不上去找海妖了,發現她和海妖說話的人是她的鄰居,她出門前将阿湛托付給她照看,現在不知她會把阿湛怎樣……
她絲毫不在意路上那些驚恐的眼神,一刻不停地往回趕,一掌震塌了鄰居家的半面牆,就見白成錦一手持刀正要看向阿湛,而阿湛抱着自己的尾巴哭得撕心裂肺。
虞潇瞬間紅了眼,一條巨大的狼尾瞬間在她身後如藤蔓般伸展開。她飛撲向已然被吓得臉色煞白的白成錦,一爪子将那把刀劈成三段,撈起阿湛就離開。
“對不起,對不起阿湛,都是娘不好……不怕了不怕了,沒事的……”
幼崽并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妖力,即使虞潇先前幫他藏起了尾巴也不能完全保證不會有意外發生,但她以為阿湛年紀太小了,暫時還掙不開她設下的禁制,這才敢将它交給鄰居,誰知就離開了一會兒,這小崽子見娘親不在,心緒波動妖力不穩,一條狼尾就那樣出現在了鄰居眼前。鄰居吓壞了,立馬叫來了白成錦,又四處尋找虞潇。而白成錦早就覺得虞潇不對勁了,這下子全明白了過來,當下就要親手殺了這小畜生。
虞潇茫然無措地跑進一處無人的樹林裡。她不知道該去哪裡了,白潮島不是她的家,她也從未融入過,可天狼國她也回不去了……
可笑她還信誓旦旦地說着自己絕不會讓這裡的人知道天狼國的秘密,不過三月就已物是人非。
她從沒想過自己離開天狼國會有後悔的一天,她想要的隻是這片美麗的風景,可她不知道這片風景從不屬于天狼半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