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衍點頭:“行。”
兩人頂着怒号的風繼續往前,烏雲堆砌,天迅速陰沉。
咔嚓——
一聲巨響。
主仆二人一個激靈,吓得不由自主抱在一處,看天邊炸雷落下,打在旁邊假山,将石頭劈得粉碎。
“這……”初九哆哆嗦嗦,“公子……這是老天爺發怒了?”
春衍肅着張臉:“瞎說什麼?打雷而已,好了,咱們也别待在外面趕快進房子裡去,有落雷還能躲一躲。”
初九臉色蒼白,隻能抓住春衍的手點頭。兩人相互攙扶着,順着小道走進花園一處亭歇。
前腳才走進去。
轟隆——
巨響中炸雷落下,劈在檐下石闆上,留下一片焦黑的印記。
天色越發陰沉,明明清天白日,看着像已經入夜。
雷聲滾滾,不時有驚雷落下。
春衍覺得不妙。
這些雷盡往他的方向劈,看着就古怪。亭歇很淺,恐怕不一定能擋住。
咬咬牙,他拉着初九:“走!”
亭歇連着長廊,穿過月亮門,走過花街鋪地,就是他住的地方。
春衍一路往前,炸雷不時落下。
忽地,初九停住腳步,指着某處:“公子,那、那……是什麼?”
春衍擡頭。
天色昏暗,烏雲密布空中,隻有淡淡的光從雲層縫隙透出,照出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黑色輪廓。
那似乎是一隻長着尖牙的野獸,毛發豎着像鋼針,長爪尖尖,寒光淩冽。這道身影對面,是一道看不清面目的黑霧,團團糾結,前突後沖。
雷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周圍隻剩風聲簌簌不停。本來躲在何處的仆人也大着膽子走出來,指着天上膽戰心驚:“這是什麼東西?”
“神仙,妖怪?”
“會不會吃人啊,剛才那陣落雷難道也是這東西招來的?”
一圈人戰戰兢兢,但人多壯膽,初九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長長舒了口氣,他回頭:“公子……”
卻見身後空空如也,隻有一座安靜的假山,旁邊幾叢小花開得正好。
初九撓撓頭,公子去哪裡了?
春衍哪裡也沒去。
花園某處假山之後,他看着身前姚黃一身血衣,臉色比紙還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頓時吓個半死:“你怎麼這個樣子……可還好?望山君呢?天上那個是不是他?”
姚黃不答,隻問他:“石君給你的畫筆可還在?”
春衍點頭:“在房裡。”
姚黃:“你去拿出來,再去花園裡,将最大的那株紫花牡丹畫下。”
春衍明白過來:“那就是……”
姚黃點頭,“那妖怪被小老鼠纏住,分不出心神在這邊。不過它修為高深,小老鼠隻能與它打個平手,談不上收服,隻能靠石君給你的筆墨将之封印了。”
事情緊急,春衍點頭:“我這就去。”
轉手欲走,卻被姚黃拉住衣袖又塞了一個東西給他:“我修為弱,受傷後支撐不了多久,你拿着這個,切記小心。”
說罷,身形一閃,化作點點光芒消散在空氣之中。
春衍展開掌心,裡面躺着一片黃綢。他握住掌心,擡頭上看,天邊異象已經消失,但天色依舊陰沉。
春衍握緊掌心,閃出假山後。
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回到住處。初九比他快點,正在房間收拾被風吹過的殘局,看到他道:“公子去哪裡了?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人?”
“你回來很久了?”
初九搖頭:“就在公子前面不久,我本來在院子裡,看到那黑影吓個半死,管家來了說那是雲,讓我們不要自己吓自己,讓後就讓我們回來了。”
“應該就是雲。”春衍說着,越過他往書桌邊走:“沒事幫我收拾東西,我要去花園裡畫畫。”
初九臉色頓時垮下:“啊?這時候去花園畫畫?”
春衍走到桌邊,擡頭:“不行?”
初九撓撓頭,支支吾吾:“……方才二公子遣人過來,問您有沒有事呢?您不要過去報個平安嗎?”
他不語。
麻利将長庚給他的那支畫筆,以及其他的東西找出來,再轉頭去拿裁好的紙。
初九看他臉色不虞,不敢反駁,連忙走過去一起将紙拿出來。
将東西一一收拾妥當,春衍才道:“報平安這種事,你一個人去就好了,我現在要去花園畫牡丹,你找個人幫我搬桌子。”
初九低眉順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