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打岔讓溫知剛剛一腦袋的憤怒倒猛地消退了不少,轉為了一種頗為強烈的無奈感。
溫知搖了搖頭,到現在也沒有管自己嘴角,臉側,還有衣服上落下的血迹,他甚至沒有将目光往那上面放任何一刻,權當它們不存在。
“我沒事,隻是精神力有一點消耗過大,你看,現在已經沒有再流血了。”溫知彎了彎眼睛,放緩了語氣,他知道他家這個機器人對于自己的健康有多看重,但也知道它不會違背自己的任何指令。
“在等等,等周南歸校長來之後,把後續交代一下再回家。”他又走近了兩步,安撫地拍了拍機甲,雖然以他這個少年人的身高,最多也隻能拍一下機甲的腿部。
“……好。”電子音頓了頓,隻好應下。
而那黑色的機甲馴順地垂下頭,安靜地站立在一旁,要不是一旁的地上還濺着藍綠色的血迹,那具氣息微弱的蟲族也還躺在不遠處,完全看不出來剛剛還雷厲風行地殺了一隻蟲族。
理智再度站了上風,在眼前的這個機甲的刺激下,過去模糊的記憶中突然有些清晰了很多,溫知終于認出來了這個機甲。
原來剛剛那陣熟悉感并不僅僅隻是對機甲操控者做出來動作的熟悉,還有對這個機甲本身的熟悉。
他曾經是操控過這架機甲的,在還是唐白榆的時候,在成為唐白榆不久後。
那時的他還處在起家階段,并不是每一場戰役都适合駕駛過于醒目的白色戰甲“輝光”,很多時候,硝煙彌漫,飛塵狂卷的戰場和夜間,一架純黑色更注重敏捷與隐蔽的機甲更加合适。
于是那時的唐白榆花大功夫用手上僅有的材料,造出來了一架純黑的機甲,但沒有用太久,它就在一場重要的戰役中被損壞了大半,遺憾宣布退役。
而那場戰役後,他也在暗中得到了聯邦政府那邊,還正在往上爬的未來總統威爾莫特的支持,調整了作戰方式,不再需要那架黑色機甲了。
聯邦元帥與聯邦總統結識的時間要比大衆所認識到的要早的多,甚至也比一些熟人所知曉的早,他們在同樣微末時結識,并默契将其作為彼此的秘密與籌碼。
不過沒想到,那架機甲兜兜轉轉,現在又到了溫知的手中。
在溫知走神,思緒亂飛的這幾秒過去,陸今安開口打斷了他繼續往下想:“溫知……這是誰?這個機甲、這個駕駛員太厲害了,還好他救了我們。”
維達爾也上前兩步:“不知道這位是誰,之後我和陸今安一定登門感謝。”
還是年輕,維達爾現在也眼睛都舍不得從這架機甲上移開了。雖然以這兩個少年的資質,未來肯定會離開這裡,去往更多的地方,見識比這架機甲更好的存在,但他們現在終究還是年輕的。
知曉自己的戰鬥力,在船艙中躲了一會兒,見外面平靜下來的老修理師沃爾夫岡也終于走了出來,他的目光同樣放在那架黑色的機甲上,移都移不開。
他越看越心驚,也越看越沉迷,這是怎樣的大師手中締造出來的藝術品?
所以隻能這樣看一看了,他不能去詢問也不能再暗中探究任何與這位駕駛員有關的信息——如果對方并不想出面,隻是前來帶那個金發的少年回家。
這不是他們能探究的。
“感謝您的幫助,之後我會和這兩個小家夥一起去登門向溫知小友道謝的。”他微笑着将維達爾的話攔下,沒有給駕駛機甲的人和溫知開口的機會。
在這一句話後,維達爾眼神一閃,知道自己一時莽撞說錯了話,神色中流露出一些懊惱。
“沒事的。”溫知搖了搖頭,看着面對駕駛機甲的萊斯,十分緊張的三個人有些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