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焱暴跳如雷,把屋子裡能砸的東西都砸了。
衛無塵氣狠了,在衛焱院子底下掘地為室,把他扔下去:“修為到了練氣九層,我就放你出來。”
底下兩丈見方,黑黢黢的,上面嵌了幾顆夜明珠,勉強照亮,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衛焱對着牆壁發火,又踢又踹,關了三天,衛焱洩勁,躺在冰涼的地上萬念俱灰。
第五天,衛無塵扔給他一本書,是衛家心法,灷火心經。
衛無塵将他從地上提起來,演示了一遍劍招,親自壓着衛焱修煉,不分晝夜,衛焱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三個月後,他的修為終于達到了練氣九層。
衛無塵作為一家之主,不可能将時間都耗費在兒子身上。
他驚覺,若長此以往,将衛焱留在族學裡放任不管,這個繼承人就廢了。
于是親自寫信給天德學宮的宮正。
又讓衛月生陪同衛焱一起,将兩人送去了天德學宮。
那個時候,衛焱用盡了渾身解數,都沒辦法擺脫家裡,最後被押着上了飛舟,來了天德學宮。
因為衛無塵的交代,讓天德學宮務必嚴加管教,不能有絲毫優待,而衛焱不愛自報家門,平時吃用,并不十分奢侈名貴,所以學宮衆人都當他是普通世家子弟。
衛焱剛來天德學宮時,整個人暴躁厭煩極了,每天看什麼都不順眼,再加上年紀小,年輕氣盛,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那時候,他看見人就煩,總是逃課,有時候跑到沒人的山峰,拎着劍劈竹子發洩,有時候搬起石頭向水裡砸,看着濺起的水花,和沉悶的聲響,心裡才有了一絲快意。
很快,這些事也做膩了,百無聊賴,整個人又變得焦躁起來。
一個中午,他在溪邊打發時間,這是他剛找的新地盤。
他卧在水邊的一棵樹上,用手指把靈石碾碎,碾成細細的粉塵,然後灑在水面上,太陽一照,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這是衛焱新找的樂子。
他雙手枕在腦後,眯着眼,等待時間過去。
就在此時,他聽見腳步聲,很輕,但是他懶得睜開眼看。
不多時,他就聽見了嘩嘩的水聲,還有細微的衣服揉搓的聲音。
衛焱心想,哪個大傻子啊,還有人洗衣服,一個清潔符扔上去就得了。
他偏過頭去看,那人穿着破蒙院白袍藍紋的校服,腦袋低垂着,頰邊的碎發将側臉擋了幹淨。
衛焱打量了一眼,也沒瞧出什麼,便扭過了頭。
細碎的聲音不時響起,衛焱聽的不耐煩,想起身離開,但是又懶得動彈。
于是,就耐着性子等那人洗完走人。
沒成想,那人洗衣服這麼仔細,半天了還沒洗完。
衛焱閉着眼睛,在心中腹诽。
漸漸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輕。
等衛焱再有意識,睜開眼,發現太陽已經西斜,他竟然在這兒睡了一下午。
他扭頭看向水邊,早已沒人。
他翻身下樹,伸了個懶腰,難得睡了一個好覺,心情舒暢,晃悠悠地走了。
因為他老是逃課,學宮的掌教他逮住他就是一頓說教。
說如果再這麼肆意妄為,就把他父親喊來,親自管教。
衛焱着實不想看見他爹那張臉,就收斂了一陣,雖然有時候遲到,但總算沒有逃課。
他在堂上一貫坐不住,最煩聽先生唠唠叨叨,講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還有什麼世間疾苦,我輩擔當的車轱辘話,滿嘴仁義道德。
但是迫于無奈,隻能忍耐着。
他俯在桌子上,右手托腮,眼神無意識地亂飄,無聊極了。
就在堂上數人頭,一個個看過去,但是眼神又沒有落到實處,數到一半就放棄了,趴在桌子上睡覺。
這樣無聊的日子過了不知多久,相處久了,堂上的人都認得差不多了,偶爾也跟别人說幾句閑話。
十月份,衛焱在天德學宮度過了他十四歲的生日,迎來了他的十五歲。
衛焱依舊是那副樣子,不愛學習修煉,心裡總有按不下去的火氣。
沒課的時候去水邊樹上睡覺,偶爾會碰見有人在水邊洗衣服。
一個尋常的早課,是衛焱最讨厭的經史課,又加上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現在整個人渾身往外冒黑氣,臉陰沉沉的。
他在桌子上趴了一會,不多時,煩躁地直起身,心裡蹭蹭地冒火。
他閉了閉眼,扭頭看向窗外那棵桂花樹,樹上開滿了細細密密的黃色小花。
眼神虛虛望着,不知什麼時候,等他回過神來,發現目光落在了窗前那人身上。
他對那人沒什麼印象,依稀記得叫什麼雲,考核好幾次都未通過,平時沒什麼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