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你喜歡什麼東西?鋼筆啊,帽子啊,圍巾啊,之類的。”夏知惜突突說着,又注意到沈谕瑾略帶疑惑的眼神,頓了頓有點緊張說:“……我隻是好奇。”
沈谕瑾看着她,大概沒看出些什麼,隻是看着她說:“我喜歡獨一無二的。”
夏知惜對上他的眼,總覺得他說得不單單是事物。
她在那微妙的感覺下,費勁地思考片刻說:“你喜歡手作品?”
沈谕瑾蹲着身子,懶洋洋搭着臉看她,聽這話閑閑垂了下眼皮說:“嗯,是吧。”
夏知惜默默思考,自己擅長的手作品。
身邊那人站起身,揉了下她頭,丢下句他先進去了,就要走。
夏知惜扯住人,讓他順便把她的碗拿進去,而後又蹲着看着牆角的花影,繼續思考。
少年瞧着那理直氣壯差遣他做事的人,沒說什麼,拿着碗進去了。
夏知惜蹲着思考良久,對自己會的,做出來還能拿得出手的手作品,做了大概的列定。
她站起身,捏着發麻的腿往屋裡走,走到門口聽到裡頭老少在聊天,還提到了她名字。
幾人聲音賊小聲,一副背着主人公蛐蛐她的樣子。
偷感還挺重。
夏知惜無語幾秒,湊過去:“你們背地裡說我什麼呢?”
幾人見她聽着了,也沒再低聲說話。
徐外婆笑着說:“聊你和小瑾這孩子的趣事呢。”
小瑾…這才多久,外婆這稱呼已經從谕瑾升級成小瑾了。
她瞧了眼靠着沙發靠,擡頭看她的沈谕瑾,那張俊美的臉,那臉在暖光下柔和了邊角,瞧着乖順極了,配合着他那頗會看菜下碟,讨好長輩的本事,倒也不奇怪。
夏知惜還挺好奇:“什麼趣事?”
徐外婆樂呵呵的:“就是你們以前吵架的事。”
夏知惜:“……”
她們兩個那麼小比噶點大,原來也會吵架啊,我媽不是說我們感情好嗎?原來也會吵架嗎?
紀暄研像是看出夏知惜的想法,笑了笑:“小孩都會吵架,你倆确實很少吵,那回吵得最兇,還冷戰呢,原因還挺好玩。”
什麼好玩的理由,你們還要背着我說?
夏知惜瞅沈谕瑾一眼,那人隻是挑了下眉,神色不明,她看不出什麼。
她隻能繼續問:“什麼原因?”
紀外公正泡着枸杞茶,見她問下去,歎了聲氣,拎着茶杯走人了。
夏知惜:“???”
夏知惜頓感不妙,正想先溜走,她外婆開口了。
徐外婆笑起來:“你倆玩過家家,結果你非要當人小瑾的媽媽,小瑾說什麼都不讓你當,你們倆就吵架還冷戰了。後來我們問了好久,你才抽抽噎噎哭着說出來,還哭着罵人家小瑾不搭理你有三個小時了。”
夏知惜:“……”
夏知惜有點窒息,她好像知道他外公為啥要走人了,這理由也太尴尬了,雖然是小時候的事情,但是傳到現在十六歲的她耳朵裡,真的很尴尬好嗎?
幾個人看着夏知惜那有點哽住的表情,沒忍住笑起來,沈谕瑾也偏開頭笑了下,回頭就給夏知惜瞪了一眼。
都是事件裡的主人公,你怎麼能笑話我?
沈谕瑾神情無辜地歪了下頭。
好在幾個大人,也隻是說點趣事,聊着聊着又拐到别的話題去。
宴海有禁燃令,時間約接近零點,周遭越為安靜,最為熱鬧的反而是電視機裡頭的春晚。
夏知惜她們家在浔南過春節時,由于通常都在外公外婆哪兒過,舊社區都是些住久了的大家庭,周圍熱熱鬧鬧的,放鞭炮煙火的也多,七七八八的還能湊桌打牌打麻将,守歲也不怎麼無聊。
如今在宴海過年,也沒多少打發時間的東西,幾個大人都有些熬不住,湊上來每人給倆孩子一包紅紙包着的壓歲錢,就回了房間睡覺去了。
夏知惜拎起小羊壓着的三個狗狗玩具,總算知道下午三位大人又出門一趟是去幹嘛了。
夏知惜摸了摸小羊下巴,感慨:“大過年的,居然還能給他們找到開門的寵物商店。”
夏知惜說完,卻不見身旁的人回答,有些疑惑地看過去,就見少年,低着頭,瞧着握在手心裡的三包壓歲錢,微微有些出神。
夏知惜看少年那有些珍惜又稀罕的态度,沒忍住問:“你在想什麼?你沒收到過壓歲錢嗎?”
沈谕瑾看過去,像是看出夏知惜的意外,搖頭,而後又點頭:“不是沒收到,隻是沒收到過這種用紅紙包住的。”
夏知惜意外了:“秦姨,宿哥李哥,你舅也沒有給?”
沈谕瑾看向正在播放的電視機,語氣懶洋洋的:“秦姨啊,因為是初中才熟悉的,越朝晏那小子又覺得現金麻煩,壓歲錢都讓秦姨微信發,後來秦姨也那樣給我。另外幾個,都怕我不收,全部轉我卡裡的,然後又馬後炮和我說一聲。”
沈谕瑾說到這,低聲笑了笑,看着夏知惜:“這個年,我過得很開心,第一次感受到這麼重的年味。”
第一次感受這麼重的年味?夏知惜聽這話有些愣怔,沈谕瑾說他舅舅不過年,難道其實不止他舅舅,而是整個沈家都不過年嗎?
連春節這種除舊迎新的傳統節日都不過,真的不會感到死氣沉沉的嗎?
夏知惜瞧着沈谕瑾笑着微彎起的眼睛,明明對方的表情确實滿足極了,像隻散步時意外捕捉到足以冬眠的食物的狐狸。
夏知惜心下卻劃過一股不明的情緒,微微阻塞,像被猛地塞上一口冰塊,發哽又令眼睛泛酸,非要概括像是,心疼?
夏知惜正想說話,電視機爆發出猛烈的歡鬧聲,喜慶的慶賀,伴随着節奏靈動的歌曲,将客廳帶上歡樂。
在這片失真卻真實的熱鬧裡,沈谕瑾轉頭看她,眸底是電視燈映出的忽明忽淡的光,他歪頭笑着對她說着,與電視裡人們的賀慶相同的話語。
他說:“夏知惜,過年好。”
夏知惜眨了下眼,愣愣跟着說了聲過年好。
零點過了,也算守歲了,沈谕瑾拍了拍趴在沙發前頭,困得迷迷糊糊的小羊,示意它起來要回家了。
小羊哼哼唧唧蹭幾下地闆,這才慢慢站起。
沈谕瑾和夏知惜道别,正要往玄關走,衣角卻被扯住。
沈谕瑾一頓,低頭看過去。
夏知惜拽着他衣角,擡着頭用那雙澄澈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那裡面像是藏着南十字星般璀璨,而後她笑了笑,嘴角的梨渦陷下去說:“沈谕瑾,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浔南過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