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當年事,氣氛沉重,還想問後續的沉和便被沉長書打斷,“子甯,時辰不早了,你也該回府歇息了,明早還要上朝,出去時可要小心,莫要被人看到。”
沉和無奈應聲,風閑也道:“那在下也随沉大人告辭了。”
宋光道:“去吧,你們二人小心些,我們這幾把老骨頭也得歇息了。”
火折子燃起,一人将放在桌上的書匣抱起,靈巧翻出高牆。
拿到書匣的故淵先将仔細看過,确保沒有問題這才将書匣打開,兩本厚如磚頭的家譜出現,故淵與池魚光是将它們從匣子裡抱出來都頗為吃力。初一打開,密密麻麻的字迹讓他們二人頭暈目眩,好在這家譜上沒有術法,也沒有所謂的陣法,不然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池魚小聲嘀咕道:“我們這得看多久才能将這些看完。”
故淵捏着鼻梁道:“三天吧。”
翌日。
山中鳥雀爪子抓在皮肉的痛楚使睡了已久的陸玖吃痛醒來,鳥雀踩着他的手臂向前跳了幾步,這才振翅離去。
遮天蔽日的密林及睡倒在他身邊的道童,都讓他感到沒有來的恍惚,許久之後才冒出一個念頭:這是哪兒?是夢還是現實?
陸玖盯着從密林縫隙中投下的日光好一會兒,才緩慢起身,這幾日腦中如泉湧一般冒出的過往使他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總覺自己不是自己,現在不是現在。
過于陌生的過去讓他無措。
“你可算是醒了。”
早早醒來,就在林間溜達,兜了一兜子野果回來的老道邊說着話,邊把兜裡的野果倒在地上,坐在陸玖旁邊,捶着腰身道:“可累死老道我了。”
這幾日為了躲開追兵,每日都在林間奔襲,道童們年幼,正是精力充沛之時,車夫習武,自不用說,背着陸玖走在山路上也是健步如飛,隻餘老道氣喘籲籲。
陸玖呆坐了一會兒,看了看四周,問道:“他呢?”
老道:“在京師。”
“為什麼不一起來?”
老道頗為無奈道:“那孩子固執,怎麼都不跟我一起走。”
雖然方竹佶嘴巴上說的是,處理幹淨就來,但老道知他性子,多半是他不想再躲了,畢竟他已經躲了十五年之久。
睡夢中的道童們也三三兩兩醒了過來,他們跟睡着的陸玖處了這麼幾天已經習慣,也沒有之前的害怕,見他已經醒來,便想親近,誰知陸玖一個眼神就把他們吓得四處逃散,索性一起到不遠處去玩。
陸玖并不答話,過了會兒突然站起身道:“嗯,我去找他。”
老道來不及攔着他,好在車夫反應敏銳,趕緊攔在他面前說:“我奉公子的命令護送你們道安全之處,好不容易走到了這兒,再過兩日便能徹底從京師周邊離去,你可不能回去。”
他們一行人有老有小,還有個昏迷不醒的人,走了一日也才走了他人半日路程,好在這周邊山林茂密,隻要不主動跑出去,追兵也難以尋到。
陸玖身上有一種與世隔絕的疏離冷漠,就像用身體裡的自己在與他人對話,而在外表現出的自己,像過去的自己又像是現在的自己。
車夫被他古井無波的目光看的發麻,陸玖平和道:“你攔不住我,讓我走,見過方竹佶我就趕回來找你們。”
安竹翎與方竹佶這兩人的容貌再腦海中相疊,今時過往所有事都讓陸玖想見他,至于為什麼要見他,陸玖也隻能在見到他時才能回答自己這個問題。
本以為陸玖會直接動手的老道略有些詫異,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車夫道:“我知你身手了得,但我也不能把公子的囑咐抛到腦後,我不能讓你走。”
陸玖沒有說話,也沒有堅持,反而原地坐下。
老道心道:完了,人是沒傻,但變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