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王府這個名字,陌生又熟悉,陸玖過往的記憶很快将其找了出來,手放在門上要走,故淵攔在他身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今天怎麼怪怪的。”
今天的陸玖好似比以往脾氣更好,但又更沉默,像陸玖又不是陸玖。
陸玖搓了兩下他的臉,證實自己沒有易容,故淵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說完皺着眉頭是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想到之前方竹佶一直在為陸玖解去術法,心道:莫不成解了術法之後人就轉性了。
陸玖問:“方竹佶的身份是不是被人知道了?”
故淵隻知道陸玖與方竹佶很早前便認得,除此之外一概不知,聽他這麼說,面露謹慎地看着他,“你想做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做,我隻知道方竹佶就是太子安竹翎,我隻是猜他們是不是要利用安竹翎做事。”
故淵松了口氣,“不好意思,現在多事之秋,我還以為是誰收買了你來打聽消息。”
陸玖面不改色,“不要緊。”
故淵道:“是公子自己告知甯王過往身份的,他說這樣甯王他們便會暫時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你與師父他們也能安全些不說,外頭不管發生什麼事,也不會懷疑到他身上。”
陸玖點頭,“多謝告知,我先走了。”
故淵又趕緊把他攔下,“慢着,你知道甯王府在哪兒?”
“我知道。”他當年在京師見過甯王,也去過甯王府,依稀記得那個甯王有些自大。
故淵沉吟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回到京師,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知道甯王府在哪裡,但公子很信任你,我也選擇信任你,今夜我要派人前去尋公子,告知他一些事,待晚些你便随着他們一起去,相互間有個照應。”
本以為陸玖會拒絕,已經想好如何勸他的故淵聽見陸玖說道:“也好,多謝。”
故淵睜大了眼,陸玖的爽快讓故淵以為自己聽錯了,陸玖自顧自在桌邊坐下,方竹佶有了下落才覺肚餓,“我想吃點東西。”
“來人,拿點吃的進來。”
子時三刻,月明星稀,東郊一處宅邸中幾人騎着快馬疾馳而出,雲霧短暫将明月遮掩,也将幾人的身影掩藏在月色中。
房屋逐漸出現在幾人眼前,幾人從馬上一躍而起,宛如機制靈巧的貓,踏着房屋屋頂向前奔去。
甯王府屋瓦所用的是琉璃瓦,在月色耀眼的黑夜中閃着微弱的光,待偏院的守衛巡邏過後,屋頂上一行人一躍而下,快速且靈巧地朝方竹佶所在的房間奔去。
為首那人輕輕将窗戶推開,其餘的人留在外面。
屋中的方竹佶聽見聲響,在床上坐着的他轉頭看向來人,他的頭發微微披散,顯得比原本年紀還要再年輕幾分,安靜乖巧,眉宇間陰郁似乎也消散不少。
月光透着窗間落在地面,留下一地白霜。
方竹佶見那人還站在原地,面無表情道:“還站在哪兒做什麼?”
那人上前,将信筒遞給他,信紙上空白無物,方竹佶道:“水。”
方竹佶接過遞來的水,沾到了水的紙顯出故淵字迹,看過之後方竹佶把信遞給那人,“處理幹淨,沒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那人接過,沒有離去,方竹佶道:“還有什麼事?”
面巾摘下,陸玖淩厲英氣的眉眼在月色下依稀可見,面無表情的方竹佶露出笑意,“怎麼回來了?”
其實早在陸玖進來的時,他就将陸玖認出來了,故作不知,是想就此蒙混過去。
說實話,他也沒有想好要怎麼面對找回記憶的陸玖。
陸玖記憶裡兩張容貌徹底重合,而今方竹佶隻有在無意間流露出的神态,才能在他身上找到當初那名無憂無慮的安竹翎的模樣。
陸玖道:“我把事情想起來了,安竹翎,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方竹佶心内一虛,不自覺微微蜷縮了腿,“我的腿......”
“不是你的腿,我是說,你看起來很狼狽,孤苦無依,怎麼會這樣,我回大漠之後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不再給我寫信了?”
在這時,陸玖才找回了一些身處當下的實感。他與過去斷開聯系的緣故之一,安竹翎的信斷了,在某天,安竹翎寄來的所有信,也都沒了蹤影,隻剩他身上這把刀,沒有安竹翎的信,咒術也逐漸發揮效力,過往徹底消失不見。
方竹佶說不出辯解的話,隻得沉默,為難的神色出現在他臉上,好似這是一件陸玖不該問的事。
陸玖心中沒由來升起一團怒火,“安竹翎,我在問你話。”
“我叫方竹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