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明賠笑,不再多言,心中不安沒有因兵部侍郎的話而消失。
将湯明送出甯王府後,紅绡囑咐道:“看好湯明,别讓他出幺蛾子。”
“放心吧紅绡姑娘,下官心裡有數。”
獄卒的出現令尚還抱有期待的無辜平民紛紛把目光投向他,幾名平民起身抓住鐵欄杆喝道:“什麼時候才把我們放出去!”
“閉嘴!”
長鞭打在那幾名抓着欄杆的人的手上,他們吃痛縮回手,看着獄卒中的目光中多了些畏懼。
一名不知從哪兒抓來的男人被投入牢獄,鎖鍊拉動的聲音聽在耳中分外冰冷,獄卒用棍棒敲擊欄杆喝道:“都老實點!到時候了自然把你們放出去!”
被投進來的男人縮在角落是,抱緊雙膝,待獄卒走了之後他就嗚嗚地哭起來,嘴裡念叨着,“我要死了,我要被砍頭了。”
男人被圍起來,為首大漢兇神惡煞道:“新來的,你一直在說什麼?什麼砍頭?”
男人埋在雙膝間的頭擡起,哭喪着臉望着他們,帶着哭腔道:“我今早,看見城門旁,貼着的告示,告示上說,逃犯已被抓到,要在三日後問斬,可,可我是無辜的啊,我不是逃犯啊。”
何止他不是逃犯,這監牢裡所有人都不是逃犯,他們都是被抓來丢進牢中的無辜平民。
有人癱坐在地,呆若木雞不斷傻笑,有人嚎啕大哭,有人瘋狂搖晃着鐵欄杆,大喊道:“放我們出去,我們是無辜的!放我們出去!”
為首的大漢坐在原地,被吵的心煩意亂大喊道:“别吵了别吵了,把那些走狗引來,我們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這一聲怒喝确實有效,衆人立刻安靜,這幾日他們或多或少都吃了些苦頭,誰也不想再嘗,死亡的陰影籠罩在監牢各處,壓的每個人都喘不上氣,新來的男人又忍不住嗚嗚地哭,有些認實在忍不住,也随着他一起抹淚。
大漢雙臂交叉靜坐,良久才緩緩開口道:“事到如今,隻能從獄卒身上拿了鑰匙,越獄了。”
這話宛若平地起驚雷,所有人紛紛看向他,大漢面無表情道:“若我成了,大家一起跑,若我不成,我也不會牽連各位。”
有人彼此相望,從彼此嚴重看出恐懼,有人沉默不語看樣子已經心如死灰,有人縮着脖子,默默低頭。
新來的男人停下嗚咽,帶着些哭腔道:“我同你一起。”
大漢驚訝地看向他,直至現在才正眼打量他。男人身形瘦弱,看樣子就手無縛雞之力,眼圈還泛着紅,扁着嘴耷拉着眉毛一副苦相,面對大漢投來的目光挺胸擡頭道:“你可别看我這樣,我小時可是随着先生習過武的。”
多一人好過少一人,大漢道:“好,還有人要一起。”
大漢問的衆人面面相觑,一名坐在角落的青年出聲道:“我,我本就是孤家寡人,理應不懼死,可這樣死實在是過于窩囊,不如闖一次試試看有無活路。”
見在無人應答,大漢便道:“好,既然如此,咱們哥仨就試他一試,讓狗官們還有那高坐在皇位不顧百姓疾苦的皇帝看看!”
即将被挑選入宮的美人畫像被宮人們高舉,足有八位,被喚來一起看的媚娘強顔歡笑,嬌聲道:“依妾身看,還是這藍衣女子好。”
藍衣女子不似其餘美人背靠權勢,與媚娘一樣都是平民百姓,若安崇合選了她,對媚娘的威脅會小些。
卧在軟榻上的安崇合指着另一名女子道:“朕倒喜歡這位。”
那女子清純妩媚,恰好是安崇合喜歡的模樣,媚娘見他不似說假,心裡更是難受。
寶貝安崇合指出的那名女子是張正和的侄女,媚娘最不想的便是這名女子進宮,她若是進了宮,肯定不久之後就能得一妃位,那時這宮中還能有她一席之地?
媚娘越想越心慌,索性坐在安崇合身邊嬌嗔道:“哎呀,陛下,明日再看吧,今日你還沒有陪妾身呢。”
安崇合就很喜歡她這股嬌氣,當下笑道:“好,好。”說完揮退宮人們。
夜深人靜,安甯隻留了殿内一盞小燈,手上捧着書卷,手邊放着一壺微微冒着熱氣的茶,悠然閑适,似是在等人。
侍女邁着小碎步來到安甯面前,“公主,有客來訪。”
“請進來。”
安甯将手中書放下,面帶笑意看着那用披風把自己裹了個嚴實大的來人,指了指斜對面的位置道:“請坐。”
披風取下,露出媚娘那嬌媚的眉眼,大紅豆蔻指甲在這昏暗中失了顔色。
“來人,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