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淵目光一寸寸從對方面前移過,掃過對方微紅的耳朵,心中有了三分确定,突然輕輕笑了。這笑聲從喉嚨裡發出了,低沉,叫樂正凜有些心癢。
樂正凜主動拉開距離,“道友,自重。”話一出口才覺出兩分不對勁,這邊魔界的作風可比他那界要放浪形骸多了,他于是定神,悠悠然找補:“道友天姿國色,湊這般近我很難把持住某些不該有的心思。”
周身氣勢散漫起來,平凡的臉上一雙黑眸裡似乎有綠光一閃而過,再看過來的時候,便連目光都變得多情起來,仿佛眼前之人是極為珍重的心上人一般。
申屠淵看得有趣,他兩人機鋒交纏也就幾息之間,旁邊就已聚起一些偷偷豎起耳朵探聽的魔修們。要說魔界八卦也是頻乏,不然醉香坊坊主宣玲珑和尊主,崇淵城城主和她的澹台小寵,諸如此類的故事能夠流傳出數個版本。
申屠淵無意蠢站這不動,于是略使出幾分真實實力,扣住對方手腕就是一個起落,“便請道友風月茶樓一叙!”
圍觀群衆:“嚯!”
淩空一個起落,兩人已經躍入路邊茶樓,将那些圍觀群衆阻隔在外。
茶樓邊上,手持三枚銅錢的道士瘋瘋癫癫,眸色時而清明時而瘋癫,口中喃喃卻是詞不成句:“天命!改!異界!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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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落地,申屠淵兩人就和一個正在花天酒地的女子對上了視線。
半夜出來抓捕逃犯但是順便尋了個歡作了個樂的宣玲珑:“……“她讪讪地把自己的手從漂亮姐姐的身上挪開,人也由歪七倒八一下直起來。
申屠淵微微歪頭,心想這人看起來有點眼熟?
樂正凜被他拽到這茶樓,也和面前這女子對上了視線,心想這人看起來也有點眼熟?
思索間,卻感覺胸口微微作疼,他心知是有人在他因穿越而昏迷的這段時間給他投了毒,雖說他早在界淵底下造就了百毒不侵之身,但異界的毒興許有特别關竅,他一時消化不能,再能忍痛,先前額頭也忍不住微微冒冷汗。
此刻,微微疼之後,這疼痛感覺仿佛猛然增加了十倍!
他想起來了,他似乎就是被這個女子救起來的。面前這人,見過他的真容!
得采取行動。
這該死的疼痛卻如附骨之疽,順應那個陣法做好了穿越準備後,他本來就因為穿透界膜而身受重傷,因此才會無知無覺地倒在路上,被這女子救起。
宣玲珑一看見對面那個帶着狐狸面具的修長身影的時候就被觸發了陰影。
這該死的熟悉的感覺!
此時不滑跪,更待何時!
“不知尊主大駕,尊主但有吩咐玲珑在所不辭!”
一個滑跪,宣玲珑單膝跪下行了大禮。
半晌卻沒有聽見尊主回音。
她等了又等,忍不住鼓足勇氣擡頭往上看。
她看見了什麼?她恨不得自戳雙目。尊主秘事也是她能看的?
思緒跑偏一下,都怪小綠-也就是她近來最寵愛的綠衫侍女-最近可愛給她揀些無厘頭的趣事來講。
申屠淵卻沒有把心思放在宣玲珑身上。若不是這魔女自報了名字,他都快想不起這是哪個了。
扣着的手腕在微微地發着抖。
申屠淵發現,從他們見面開始,這個人額頭的冷汗一直沒有消去。這下似乎是痛得極狠,身體下意識蜷縮,竟是痛得半昏迷過去。他輕歎了一聲,動作卻是強硬地将對方攬住,難得溫柔道:“放松。”
特殊的人。
如此特殊。
看到對方痛苦之下卻仍然不能從面色中窺到半分,隻是微微發抖的身體出賣了他。
他的心髒猛然收縮了一下,申屠淵敏銳地知道,有什麼東西開始發生變化了。
轉向宣玲珑的時候語氣卻仿佛由春入冬,或者說這就是他平常語氣做派,“去請個魔醫過來。”
說罷将半昏迷狀态的樂正凜打橫抱起,往内室走去。
宣玲珑猶豫一下,“尊主,屬下略通醫術,不如讓屬下先替這位公子診治一番?”主要是,她心裡有一個不太妙的猜測……
申屠淵将對方溫柔地放在床榻之上,回頭:“你來。”
宣玲珑平了一下心氣,上前,搭脈。
這手一放,冷汗就下來了!
她親手吩咐喂下的噬心毒,她怎麼可能診不出來。
看着床邊眉目冷凝,霸氣天成的尊主,他此時甚至還帶着那狐狸面具,将那壓迫感去了幾分,便是這樣也讓宣玲珑膽戰心驚了。
“撲通”一下。宣玲珑雙膝猛然跪地,妖豔美人哭得真情實感:“尊主饒命!屬下不知道這位公子是尊主的落跑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