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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駐地。
且說到上次留影石中樂正凜的身影纖毫畢現,那白衣身影一出,随行的劍門弟子神色就已經大變,餘平眉毛一豎,冷笑一聲,“識得,如何不識得?!”
衆人嘩然,還不等其他人說出什麼話來,餘平重重敲了敲面前石桌,本就有碎裂紋路蔓延開來的石桌這下徹底‘嘩啦’一聲碎成兩半,倒地之聲帶起的灰塵與聲響再次吸引了全場所有人的注意。
那守在旁邊仔細觀察餘平神色的狗腿子官越一看,心下就明白,怕是這師兄覺得是對面兩個宗門聯合起來誣陷他們劍門,果不其然,餘平動作之下,已然起身,他一起身,身後的劍門弟子也嘩啦啦起身一片,動作齊整,劍意蓄勢待發。
“這?”
“劍門弟子這是戳到痛處惱羞成怒了?”
“……有些不對勁。”
餘平振袖,氣勁浮動讓那些碎嘴散修識趣噤聲,然面上怒意未消,連道三個‘好’字,他死死盯着天門宗一行人,尤其是那個常長老,“好,好,好!我算是看明白你們的打算了!”
他本來就是暴躁性子,此時脾氣一上來說話就有指責之意:“我道是如何你們先前同意萬劍歸藏山的事情的時候那般痛快!原來就是等着在此時倒打一耙!先前因着兩位前輩牽頭,我們正道三大宗齊聚,願意順應天意攻打魔界實現此界一統,打破此界再無飛升的魔咒!哼,照我現在看來,這怕是你們的詭計!這白衣人怕是你們的人臨場叛變了,要嫁禍到我劍門身上來。實話告訴你們,萬劍歸藏山被這家夥,”他再次指了指大幅投影出的樂正凜的影像,“一劍劈開,據說秘境此次擇主,我們劍門弟子此番入秘境,什麼好處都沒有得到不說還要被你們誣陷背上勾結魔界的罪名!”
“你,常長老,敬你一聲長老,你說兩位老祖宗因着萬劍歸藏山出土的匕首偷襲而死,然而我劍門弟子此次入山,無一人得靈器匕首!”
“官越!”
一個合格的‘後勤’自然知道此時應該怎麼做,官越低頭行禮,“是,師兄。”衆人就見,他自袖中抛出一道流光,金色流光頓時化作卷軸在虛空展開,叫在場所有人将其中内容看得清清楚楚。這正是此番劍門子弟在萬劍歸藏山裡的兵器類收獲,浮動的金字寫着‘殘劍兩把,下品靈劍三把’,下面還附有這五把靈劍的圖片,可以看出,這次劍門的收獲着實慘淡了。卷軸金字,做不得假,這下常長老的臉色一青,不太好看。
“依我來看,那白衣劍修怕是你兩宗秘密培養,此遭特意派出以做後手的!哼,怕是你們也沒有料到他如此能耐,最後還跟那個魔界魔尊跑了!他一劍劈開萬劍歸藏山,沒準萬劍歸藏山就是擇了他為主,他揣了所有好處走,然後臨時反水,叫魔界美人計勾去了。你們見此事若是真相大白,對你們宗門名譽有害,不如倒打一耙把這事扣到我們劍門頭上!”
“我三宗共商大計,我本以為大家齊心協力,在沒有統一此界之前不會有其他的小心思,呵,如今倒好!”餘平怒急,“一個照面,我們折了兩個最高戰力,霸刀仙門丢了一個宗主,天門宗急着向我劍門扣鍋!依我看,這魔界,不打也罷!”他跨出石桌,欲要轉身,“衆劍門弟子,随我——走!”
“師兄!”
慣常為和事佬的鄭和容鄭宗主被一激,連忙打圓場,他旁邊的常長老早已被華衣女修壓制住叫他莫說話了。隻見鄭和容苦笑一聲,“餘師侄,餘師侄,此言差矣。”
“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師侄天之驕子,年輕氣盛,大家都理解。然而别的不說,你還須得為貴派師父師叔想想啊。此界道途斷絕,無人飛升。倒不妨把話攤開來講,諸位可知,先前老祖宗還在時,給我們帶來了天道預示。若要飛升,非得撥轉命軌,消滅魔界,二界歸一,方有飛升之道。否則修為鎮至化境引發的天劫之下,隻有死路一條。我們這些老家夥都強自按捺着修為,尋找出路。飛升一事,與諸位息息相關,還須諸位齊心協力。”
“這魔尊近百年來深居簡出,我對他并不十分了解。然而先前兩位老祖宗同時出手,竟……”話語中真切地流露出悲色來,鄭和容擰緊了眉頭,苦笑,“這魔尊想必古怪得很。老祖宗被偷襲而死,還被盜取了身上所有的靈力,想必這個暗中之人此時修為大進,不知道躲在哪裡,意欲何為。”
這一番徐徐道來話語引發了在場不管散修還是大宗弟子的思考。細細的讨論聲中,餘平平靜了一些,甩袖坐回原處。師父暫時閉關,師叔匆匆隐居後山,隻說要磨練他所以送他來參加這次攻城,卻沒有告訴他更多細節的原因。餘平心想,怕也是師父師叔修為按捺不住,不便親自前來。他再不懂事,也不會拿師父師叔的性命開玩笑。
喧嘩的人群裡有人将話題抛給了霸刀仙門,那道聲音細細弱弱,卻似一滴水濺入油鍋,炸起喧嘩後又如滴水入海後難以尋覓,那道聲音說:“聽說,那魔界魔尊,從前正是出自霸刀仙門?”
時間流逝到現在,霸刀仙門弟子所占據的那片地方卻是安靜地過分,除開弟子議論,前排長老衆人,皆神色暗沉,不發一言。宗門宗主被抓,就算是沒有多少實權的,也實在丢面。更何況,領頭的林長老眼珠一轉,那道聲音一出,衆人的關注,就被集中在那魔尊身上了。
魔尊——申屠淵。
修士壽元久長,然而如今的修士,怕是沒有幾個清楚,魔尊申屠淵在霸刀仙門的日子,其實沒有百年之久。
于申屠淵來說,由正入魔須臾之間,而後便曆魔界千載歲月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