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被素靈仙殺死的女子大有來頭,乃是人妖混血,母親是生活在界淵地下劇毒叢林裡的一隻九眼毒蛛,父親則是毒門一個不大不小的長老。素靈仙不懼他們尋仇,她不止她自己,身後還有整個靈山門派。魔修大多很難團結,毒門勢力也并不算大。當今修界,名義上的修真界第一人樂正劍君已經五十餘年沒有蹤迹,不知是否又探尋到了哪處秘境荒島。
五十餘年不過彈指一瞬,然而魔修已經有點蠢蠢欲動,然而大王端肅冷酷的面容依然讓這些家夥按捺住,妖界,修真界,界淵,一切依然保持微妙的平衡。
從那藥王谷弟子嘴裡得知,若要解毒,得要一味生長在界淵底下的奇異藥草。而也是在這個時候,腰間靈光閃動,新的消息傳來——寒山一夜大雪,那位樂正劍君許是遊曆歸來了。
本是年紀相仿的人物,然而對方成名太快太早,修為一路攀升叫人望塵莫及,不知道什麼時候,對方已經進入到“前輩”行列。以劍為名,一劍移山填海,一劍可換星月,界淵之主,當之無愧的唯一劍君。
“所以,這就是你前來的理由?”
樂正凜把玩着那個似乎沉眠未醒的光團,眉梢微微透露點邪意,本該清正端肅的白衣穿在他身上又是一種奇異的感覺,竟叫人不敢直視他容貌。
“可以。”他點了點頭,“作為交換,我聽說你靈山派有一位煉器大師,我需要他幫我看看,這東西有什麼奇異之處。”
素靈仙一愣,下一瞬,一個瑩白的光團器物就被抛到了手裡。
“若是不知,也無礙。”
聽得樂正凜首肯,她長舒了一口氣,段真的性命是一定保住了,這才露出多日未現的笑顔,“多謝劍君。我會回門派請師叔幫忙看看的,一定給劍君交代。再有,半月後劍君的結侶大典,靈仙定與靈山派一同獻上重禮!”素靈仙已經是名義上的下代掌門,她的承諾,自然有一定分量。
樂正凜心中詫異,面上依然不動聲色,“哦,是嗎?”
這廂素靈仙并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三日前問天宗已經廣發請帖,道是賀蘭仙子與劍君您情投意合,終于決定結為道侶。您這番回來,不是為此嗎?”
雖然她也覺得有些奇怪,然而她和這位劍君交集實在泛泛,并不了解他身邊紅顔知己的情況。然而似乎坊間茶樓總有傳聞,什麼劍君第一個愛上的女人,什麼暗戀劍君的女修榜單之類的,其中定有那位問天宗青蘭仙子的名字。
樂正凜默默從記憶裡翻出一個名字:“賀蘭心?”
他玩味地笑了,他想,或許他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
界淵之下,暗無天日的地方。
層疊岩壁之中,卻有一處極為開闊的靜水幽潭,此時正盤着一條粗壯的白龍,那白龍盤旋,正中間圍着一個周身痕迹斑斑,無數青腫瘀痕,似乎閉眼未醒的妖族。那妖族未着寸縷,一頭長發直到腰腹,容貌俊美,料想原型應當是某種有華麗羽毛的鳥族。那正是青鳳一族前任鳳王之子—鳳玉。
白龍遊動,被圍繞的鳳玉自然“撲通”一下掉落水中。白龍騰起,落地化成一個陰狠的美人,然而從他手臂的肌肉和周身線條可以看出他并不如容貌那般柔弱。這正是多年以前的妖族太子,如今的妖皇-敖枕。
敖枕轉動指間戒指從中取出一件薄衣披上,赤腳走入水潭之中,他彎腰,手從對方腿彎處穿過,雙手用力,将鳳玉從水潭中抱起來——
然後對上了一雙睜開的眼睛。那眼睛灰蒙蒙的,并沒有什麼神采,帶着心如死灰的絕望。敖真抓着他腰腹和腿彎的手一緊,眉頭也不自種緊鎖了起來,開口依然是輕笑和嘲諷,“怎麼,我*得你不爽嗎?知道是我,你很失望?”
“你哥哥已經是妖族的鳳王了,而你則是他送給麾下狼王的禮物。不過很可惜,你這份禮物,我敖枕代為享用笑納了。”
他靠着潭壁一塊凸起的岩石坐下,将鳳玉面對面抱在懷裡,一手沿着背部向下撫摸他緊實光滑的皮肉,妖族耐造,然而他身上仍有諸多痕迹,由此可見激烈。一手鉗住他的下巴将他轉過來臉對臉,這才清晰地看見鳳玉聽見他的聲音,輕輕舒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怎麼居然也放松了幾分,心裡那種難受的感覺又回來了,嘴裡放着狠話,手卻下意識地安撫。
這是一張俊美純男性的臉,笑起來該有幾分惡劣,然而那些神采似乎都被磨滅,隻剩深重的疲憊,鳳玉似乎是主動地往前動了動,敖枕眉頭抽動,似乎在忍耐,他幾乎是咬着牙說話,“之前那麼多次,怎麼這次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死樣子!不就是被背刺了嗎?你不是說喜歡我嗎?給我打起精神來!”
鳳玉微微笑了笑,是敖枕熟悉的欠揍模樣,他說:“我好累啊,小龍。”
妖族狡詐,并沒有道德約束,因為妖族天劫特性,契約人族修士擋天劫是默契的不會擺在明面上的秘密。
然而人族劍君出世,這類事情自然大幅減少。再有,那位劍君好巧不巧正是和敖枕結過仇的樂正凜。妖族向來踩高捧低,樂正凜還沒有來得及做什麼,已有敖枕的兄弟借着這個理由挑起了紛争,妖王之争率先拉開帷幕。
更何況界淵之下,他們也與樂正凜再打過照面,界淵一統之時,妖族開始四分五裂。敖枕雖為長子,本體并不強壯,擅毒擅藥,他那些個兄弟個個不是省油的燈,其餘各族要麼渾水摸魚,要麼作壁上觀。白龍一族在妖王之位待得太久,誰都蠢蠢欲動想分一杯羹。
率着部衆出逃的時候,走投無路之際,居然是鳳玉抛出了橄榄枝。然而就如他所預料的,他開出來一個他難以接受又隻能咬牙受了的條件。敖枕向來知道他有一張過于妖異的美人臉,是妖族喜好的小寵類型,然而他妖族太子身份在此,倒也不會有人特意冒犯。一夜混亂糾纏,極盡折騰。自此,夙願更深,仇怨難解。
…
敖枕低低道:“石頭,我壞你蠢,倒也真是一塊兒去了。”親昵的小名,略微緩和了一下氣氛。天下哪有他這樣窩囊的妖皇,雖于混亂之中登位,然而青鳳一族整支分出去自立門戶,也帶走了不少的附屬妖族,屬于他們的戰役,并沒有結束。鳳玉身為鳳王最受寵的三子,上面有兩個大哥對他極盡寵愛,把他養成了嚣張跋扈、混世魔王的性格。
一朝天翻地覆,鳳玉沒有想到最信任倚重的大哥二哥居然廢了他筋脈,将他當做一件籠絡妖族人心的禮物。
新晉的狼王對他見色起意,道就是喜歡這種容貌類型的男子,然而如此容貌妖族比比皆是,看重的不過是他身份地位,能夠滿足一些惡劣的征服欲罷了。聽聞狼王前來求娶的時候,鳳玉嚣張慣了,當即冷笑一聲,持着畫戟就要出門,他知道自己不是狼王對手,然而他相信兩個哥哥不會坐視不管,定會為他找回場子,讓他親手将那狼王痛扁一頓!
他并不是頭腦空空,隻是對親情過于看重,并不會以陰謀詭計揣度親人心思。然而權利傾軋之下,容不得半點真情。
鳳玉灰蒙蒙的眼睛慢慢聚焦,他筋脈盡斷,手腳無力,此時在敖枕懷裡,竟是難得的脆弱。屬于敖枕的妖力在他體内流淌,讓他恢複了一些精神。
“你的部衆還在等着你,你劫了狼王的車架,不久之後,就會和我大哥二哥正式對上了。或許他們打的就是這樣消耗你妖力的法子…”然而鳳玉也沒有料想到敖枕居然真的會來。
敖枕抱着他,諷笑了一聲:“你還叫他們大哥二哥?”
鳳玉于是又一下沉默了下來。
敖枕撫摸他腰下的手又微微摩挲了一下。
他生硬地轉了話題,“今後,你就是我的小寵了。和那兩頭青鳳的争鬥,我已經有了新的想法。放心,我會看在你的面上,留他們一口氣在。要知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鳳玉忽然開口:“我也是你的敵人嗎?”肌膚相親算不了什麼,他一直都知道敖枕心思缜密,行事狠辣,他說的對,他壞我蠢。
敖枕啞口無言。他也不知道自己對鳳玉是什麼情況,隻能生硬地再轉話題。
“聽聞那位樂正凜回來了,興許,可以請動他出手。修真界傳得沸沸揚揚的結侶大典,我覺得古怪地很,或許有可以利用的地方。當年幾面,他并不像對那個賀蘭心還心存舊情的模樣。倒是——”
洞穴外傳來了通報之聲,“大王,我們在岩石上發現了一個身受重傷的
人族修士。那人似乎有點特别…”
“嗯?”敖枕眯起了眼睛,動作迅速地給鳳玉套上了蔽體的長袍。他了解自己底下的部衆,自然知道這個“特别”不一般才會引得他們前來打擾通傳,畢竟誰不知道他作夜新搶了一個美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