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
知其不可為,便不為。
路的盡頭還很遠,等在那裡的人小成了黑點,祂們還可以一起走很長一段路,直到某時某刻停在岔路口,短暫的交錯後各奔東西。
即使同道,也注定殊途。
走到一半,英突然停了。
法走了兩步見人沒跟上來,便回頭叫祂:“怎麼了?”
夕陽垂釣,浮光躍金,熱風拂過眼角,海鷗落在浪花上,勾勒出影子的輪廓。
英默然片刻,吐出一句:“我還不想回去。”
“……”法啞然,“……你是小孩子嗎?”沒玩夠不想走。
點頭。
祂無語笑了。
“晚點回去吧。”英朝來路颔首,那裡一個腳印都沒留下,“陪我走走。”
“陪你?你給我多少錢?”戲谑至極。
“你開個價。”玩笑一樣。
“把你送給我。”不遑多讓。
英笑了,沒有回答,隻自顧自掉了個頭:“走吧,還有很多事沒說。”
“……”法沒動,靜靜地看着那個熟悉到刻進骨髓的背影漸漸遠去,嘴角回落。
無限拉長的影子在金黃的沙灘上摩挲,發絲翻飛,交雜飄揚。
如果一定同道殊途,那總有人會絞盡腦汁延長前兩個字的時間,哪怕昙花一現,哪怕徒勞無功。
祂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隻是連指尖都被風吹涼了,前面的人卻還沒走出多遠。
就像故意在等誰。
法輕眨眼,意識還未完全回籠,祂下意識邁出第一步,朝着那個不歸人,在沙礫上落下瞬間被海浪吞沒的抉擇。
或許祂們永遠都不會在心跳的刹那留下動搖的痕迹,但早在數千年前,在某個被仇恨壓得喘不過氣的角落,就已有什麼無法理解的東西悄然滋生,百年千載,不見天日。
同道殊途,不經意間揮灑了一路的種子在無數次的愛恨交織下生根、發芽,然後被祂們親手掐死、枯萎。
祂們早已做出了選擇。
不久後,面對美在關稅上的多次打壓,瓷宣布對其所有商品的進口關稅提高至34%,雙方你來我往,關稅越發離譜。
歐洲決定開發以南美為主的新市場,但實際上對美也不敢有太過分的舉動,後者在壓制祂們的同時對瓷喊話——如果不撤回,自己将把關稅提到50%,也不會再給祂談判的機會。
祂甚至在國際上譴責瓷這種“長期濫用貿易行為”,一長篇通告字字泣血,委屈得像個小媳婦,還說跟韓達成了協議,放言要等瓷親自打電話過來談話。
結果又不眠不休地等了一宿後,那邊傳來八個字——“堅決反制,奉陪到底”。
祂氣得砸了一屋的東西,直接把對種花家的關稅提高到了104%,國際嘩然,衆人面面相觑,沒了聲音。
種花家。
冀安頓好客人,關上房間門,剛出來就被陝給拉到了一邊。
“莫歇下了?沒提起滬吧?”刻意壓低了聲音。
“嗯,滬跟着爹出門的,祂怎麼可能問。”
陝歎口氣:“最近亂死了,俄半夜來借宿,又拉着爹出去看電影,這大晚上的,不睡覺看什麼電影,你說祂們是不是有事瞞着咱們?”
“噓,慎言。”冀擺手,将祂拉走,“滬和聖都跟着的,不會出事,京也睡了,安靜點。”
“……”陝回頭看看暗處的樓道,悶聲應下。
電影院。
幾乎覆蓋整個牆面的屏幕播放着廣告,燈已經熄滅,還有一分鐘就要開場了。
此處地段繁華,大半夜也人滿為患,但這間卻很神奇,除了二十四個座位的第一排和均為二十八個座位的二三四五排,後面整整八排都沒人,除了唯一為三十四座的最後一排。
這一排左邊最裡面的兩個座位隐約有影子晃動,隻不過從前面看根本注意不到。
這個位置,屏幕上的字幾乎粘成了一坨,眼力再好也看得頭疼,瓷揉着困倦的眼睛,頭也開始暈了。
“……所以,你為什麼要選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