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凡間的一位道士,你不認識,回頭我帶你見一見他,早先我在凡間遊曆名山大川的時候迷了路,多虧他為我指引,作為報答,我便答應贈予他一部詳細記載妖魔鬼怪的典籍。”
連澈點了點頭,視線落在他飽蘸墨水的毫端上,因問道:“那你想好此書叫什麼名字了嗎?”
長臨輕輕勾起唇角,一字一句道:“妖魔異聞錄。”
連澈剝了一個橘子,黃澄澄的橘瓣甚為誘人,他掰下一瓣伸手喂給長臨,見他吃得不亦樂乎,遂輕聲道:“名字起得不錯,隻是估計你要寫好久。”
“是啊,内容太多太雜,需得費一番心思。”
“不過怎麼最近忽然開始寫這個了?以前沒見你寫。”
長臨的筆墨頓了頓,他莞爾道:“我向來散漫,如今好不容易勤快一回,你這樣說倒讓我覺得用不着這麼勤快。”
連澈忍俊不禁,不知說點什麼好,便又往他嘴裡塞一了瓣橘子,等他咽下去之後又塞了一瓣。
長臨偏過頭來看着他,那眼神清透如水,卻又裹挾着一絲玩味:“我覺得,你在這裡我無法集中精力。”
連澈沒想到他想說的是這個,唇角噙着一抹輕淺的笑意:“那你寫吧,我先走了。”說完便作勢要起身,卻被他一把攥住衣袂扯了回來。
長臨對上他漆黑的眸子,言語間溫熱的吐息近在咫尺:“我沒讓你走。”
“是麼?可我讓你心神不甯。”連澈眯着眼睛輕緩道。
長臨不動聲色地揮了揮衣袖,将那一疊白紙黑字全都收了起來,旋即将他撲倒在地。
一股清冷的檀香撲面而來,連澈還未說話就被他的吻封了唇,嘗到了他口中絲絲縷縷的甜味,旋即擡手撫上他的脊背,忽然間想起了什麼似的,唇分之時因問道:“你身上還疼麼?”
長臨先是一愣,然後很快便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低低地笑着:“還好。”
連澈靜默了片刻,旋即翻了個身與他互換位置,一隻手撐在地上,另一隻手捧着他的臉頰低頭吻了下去,唇舌間輾轉厮磨,細緻得就像是在描摹一幅春雨圖。
吻了許久過後,連澈那輕柔的聲音落在他耳畔:“痛要跟我講。”
長臨此刻腦子裡就像漿糊,哪裡還接得上話,隻覺身子一輕被攔腰抱起,眼前之景天旋地轉,彈指間便躺在了榻上,而接下來的事自是不言而喻。
……
待雲雨初歇,連澈那瑩白如玉的指尖理了理他額前的碎發,輕聲道:“長臨,上次司命星君來找你做什麼?”
長臨還未完全回過神來,含糊道:“沒什麼,就是找我下棋。”
“是麼?但我看你回來後臉色有點不對勁。”
“哪有?”
“也許是我想多了罷,但若有什麼事你定要告訴我。”
“嗯。”長臨應承過後便沉沉地睡去。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相當平靜,司命星君沒有再來傾雲宮,而長臨幾乎每天都在編撰那本《妖魔異聞錄》,有時是在流霜殿,有時覺得乏了就搬去瓊華澤。
直到有一天長臨提了一壺酒去找連澈,眼含笑意道:“今天天氣不錯,陪我喝點酒。”
連澈思考了片刻也沒覺得這兩句話有什麼關聯,因問道:“你那書寫完了?”
“是啊,已經命人交給我那位朋友了。”
連澈未置一詞,伸手接過他遞來的酒杯,傾雲宮裡的瓊漿玉液都是長臨親手釀的,比尋常的酒要多幾分清冽,小酌怡情,多飲辄醉。
但今日的酒似乎更不尋常,連澈隻飲了一杯便覺得頭昏昏沉沉的。
他勉強能看清長臨的面容,見他斂去了眼底的笑意,沉穩道:“連澈,我今日要去一趟九重天。”
長臨的聲音像來自渺遠的天際,連澈聽完隻覺心頭起了波瀾,此刻困意襲來,眼前的輪廓逐漸變得模糊,他強撐着發出聲音:“你在酒裡放了什麼?”
“隻是讓你睡一會兒罷了,沒事的。”
“長臨……你為何……”連澈意識到事态遠比他想象中複雜,但此時又提不上力氣,不知從何問起。
“我知道你有諸多疑惑,隻是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你醒了自會知曉,屆時你想怎麼罵我都行。”話音落地,長臨便作勢要起身。
連澈伸手想要拉住他,卻隻碰到了他的衣袂,因手上無力,那薄紗轉瞬便滑走,指間空留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