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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今朝歸故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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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外頭等我就是,不要多久便開好光了。”蘭太太道。

她隻好出門等候,旁邊的丫鬟怕她無聊賴,便給她介紹着:“這佛堂後頭便是木槿花林,幹小姐若是等得無趣了,去瞧瞧也好呀。”

她謝過丫鬟的好意,踱步到後園,那處果真有一片花林,鵝黃的木槿花正值綻放的時季,此刻正開得盛大如錦。

“……今日這般巧,倒真是我該給她賠個不是了。”

木門被關得吱嘎一響,一道男聲傳過來,後面隐約伴着另一道:“……你的确應該同她賠禮道歉,那夜所舉,着實無禮。”

地上的松動了的青石闆被踩得發出哐當聲響,連帶着滲積着的、昨日夜裡下的那場雨的雨水都迸濺出來。蘭昀蓁回身去瞧,心中倒是頗為意外。

如何也料不到,那個小和尚口中所說的兩位貴人施主竟是他二人。

賀聿欽那雙锃亮的軍靴踏在青石闆磚上,地磚下迸出的雨水濺至他鞋面上,倒映着木槿樹下,蘭昀蓁的模樣。

他眼底映着的,與倒影映出的是同一幅畫。紛繁錦簇着的鵝黃木槿花下,青絲佳人着一襲雪青色提花綢海派旗袍,纖腰楚楚,亭亭玉立,她細軟的發絲被微風輕輕掀起,溫柔拂過她隻有巴掌大的臉龐。

他自幼在京成長,家中長輩大多傳統守本,落地時的血脈衍承,少時的耳濡目染,本也該養出一個循常習故的保守派,可他所學的知識、被灌輸了的思想卻是西方的給予他沖擊更甚。如此一來,他或許又該更加偏愛西洋長相、金發碧眼的女子,可老祖宗根植在血脈基因裡的第一感卻告知内心,他還是無法忽視眼前東方長相的溫婉女子。

亦或許,他隻是惦念着那一人,那一心。

就如同父親待母親那般。年少放學歸家時,他常能看見父親坐于庭院飲茶,因為那裡剛好可欣賞母親在花圃旁插花的溫婉模樣。

後來母親病逝,他鮮少見到父親飲茶,也鮮少再見他坐去庭院。

三人忽地沉默對望了好一會兒,蘭昀蓁偏頭淡淡笑了下,繞開他們準備離開。

賀聿欽忽地叫住她:“還請三小姐留步,他有話同你講。”

蘭昀蓁頗為意外地停下來,擡眸望了唐培成一眼,靜靜待着他的後話。

道歉一事就這麼忽地被提到明面上,唐培成避無可避,此刻倒不似前幾回相見時那般的冷面孔了,略顯窘态的拊了下細碎的額發,幹咳了兩聲:“先前對你有失禮之處,是因着一些誤會,如若冒犯到了你,我向你賠不是。”

他說着,神情從窘然轉為正色。

短短幾天,唐培成對蘭昀蓁的态度是從何時開始轉變的?大抵便是從報紙上瞧見公共租界那位副總巡捕于丹桂第一台病逝的消息開始。

報紙上寫的并不全為真,譬如“獨定包廂賞戲”那句。

當日訂包間時,小厮是講了的,二樓最東邊那間包廂早早地便被副總巡捕定去,說是要等一位貴客。是以那日在丹桂第一台,他于廊道上抽煙,恰好瞧見她從那個包間出來時,自然以為她便是那位貴客,也居之不疑地将巡捕鎮壓運動一事與她挂上鈎。

這其中的理所應當、也不乏含着當初在郵輪之上他對她的偏見。

這點讓如今的唐培成很是汗顔、慚愧,是以今日從住持的禅寺裡出來,意外碰見蘭家那位太太,聽見她對住持言笑晏晏地道了那麼一句——“今日幹小姐也在,正好帶她一道過來還了願”時,他與賀聿欽便猜出,她恰巧也在此處。

蘭昀蓁賞花時,無端聽見的那兩句對話便是這樣出來的。

先前對她的不喜是真,此時的道歉亦是真,皆為真情實意。唐培成大概就是一個這般愛憎分明之性情中人。

蘭昀蓁淡然了之:“那夜我既出手相助,便是未放在心上,不過唐先生的歉意我心領了。”

見蘭昀蓁回得利落又坦然,并未有任何刁難,唐培成隻覺措顔無地,又是握着拳掩唇幹咳了幾聲,掃過一眼賀聿欽:“你們二人應當有話要講,如此我便去外邊等着了。”

唐培成匆匆抛下這樣一句話,略顯局促地離了場,隻留二人相對站在原地。

什麼叫作“應當有話要講”?

這話真是……蘭昀蓁垂眸望着地上被風吹落的木槿花瓣。

賀聿欽也靜靜地筆挺站着,此刻望向她的臉,也瞧不清她眼底的情緒如何。

方才忽地将唐培成要道歉一事提上日程,打亂了他的陣腳,讓他逃不了同她道歉,這番倒好,自己也陷入了同樣局面。

賀聿欽率先開了口,望着她道:“自郵輪分别過後,你這幾日的歇息可還好?”

蘭昀蓁不知他怎地是這樣一句開頭,愣了片刻:“好,不過……”

“那時在船上,不知你是聶府的小姐,如今想來,當時你得知兄長喪訊,又見到他遺體,應是受了驚吓。”賀聿欽接着的話似是解釋。

原來是這樣一個邏輯,蘭昀蓁心想道。

不過,他竟還記得這件事……

此刻一切都說開了,她便不由得解釋:“那些時日,我在船上未透露真實姓名,是因着……”

賀聿欽知曉她接下來要說什麼:“亂世之中,誰都要保自身平安,聶公子在船上遭人暗殺,這便是你隐去姓名的最好緣由。”

蘭昀蓁望着他,頓了好一會兒。

他既已主動替她圓了說法,她又還需顧慮什麼呢?

蘭昀蓁不禁溫和地笑笑:“你現在怎地會在這裡,不該在北京的賀家麼?”

“臨時生了一些變故,計劃有變。”他回。

今日碰巧到了這佛寺裡來,也是因着他這幾日高熱反複,傷口惡化,而唐培成恰好認得一位信得過的醫生,且又與住持相識,為掩人耳目替他處理傷口,便将地點約在了此處。

蘭昀蓁的視線略微掃過他肩膀:“該不會是少将軍的舊傷未好,又添新傷了?”

倒真被她一針見血地道破了。賀聿欽心中笑道無奈,面上卻不露聲色:“你先前給的那瓶藥很是管用,傷自也恢複得很好。”

他說得振振有詞,好似她給的是何萬應靈藥一般。明明也隻是瓶退燒藥而已,蘭昀蓁心道。

“還有,你不必喚我少将軍。”賀聿欽頓了一頓,“國難當頭,那些為國抛頭顱、灑熱血的英烈之士對得起這一稱,賀聿欽着實擔不起。”

蘭昀蓁靜靜地看了他片刻:“在我眼中,少将軍也好,将軍也罷,皆不過一個名頭。有的人靡費千金大洋,買來的官再高,也不過堅瓠無竅、枉擔虛名。真正的忠臣義士,所承的是護國佑民之天下己任,賀家滿門皆以身許國,扶危持颠,沒有不尊、不敬的道理。”

飒飒風襲,木槿樹枝嘩嘩作響,飄落許多鵝黃的木槿花瓣。賀聿欽望着蘭昀蓁的雙眸,眸色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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